麒寒顿时头往旁边扭去,闭眼一声叹息。
凤焰的心首先就软成一滩泥,扔了所有的羞恼和不快,立即上前要搀扶起楚黛琳,但被她用坚毅的目光拒绝了。
凤焰只能又恨又爱地蹲下劝道:“黛琳,那是以前。那时我危在旦夕,除了麒麟血,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现在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楚黛琳依旧跪着,坚强而平静地回答:‘只要我不死,就必须遵守誓言。‘
这远比又哭又闹要留下孩子,越发让人痛惜。
彰固和临威首先闪到楚黛琳身后,一起跪下,异口同声:“求麒领主。”
戈弘也立即跟着跪下。
云雕犹豫后,跪在一侧道:“恳请凤领主求情。”
看着满地跪着的,敖灏觉得应该施加点压力,于是从软榻上站起,跟麒寒面对面着:“麒领主,神女有孕是上天之赐。我身为群龙之首,顺应天命,屈身为神女侍寝。我都能如此,你就不行吗?难道非要溺于旧理,搞得天子夭折、触怒上天才罢休?”
麒寒原本柔和地黑眸一洌,冷冷道:“龙王不必施压,口口声声上天恩赐,果真上天让龙王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领主也不是傻子,如果真的发怒,也代表了天!
敖灏不再什么上天指示之类的说话,心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楚黛琳,于是要求道:“黛琳身体不好,她执意要跪着,我也没办法,如果麒领主短时没有决断,能不能给她一个垫子什么的。”
这让敖瀛直翻白眼。亏敖灏想得出,那时下命将南海所有宫中宫女、虾兵蟹将扔进水里煮了都没有什么不舍,现在神女跪着就心疼得不得了。
敖瀚赶紧地随声附和,嘴里的理由更加的多了:“神殿和龙族刚签订了修好盟约。说什么也不能撕破了。神女怀上陛下的龙嗣,乃是可喜可贺的事情。陛下为神女侍寝,也应该是神殿之荣耀。神女身怀有孕,要不还是起来吧。。。如跪坏了,这领主无论说什么都晚了。”
“黛琳,先起来吧!”麒寒想了想后,亲手慢慢扶起楚黛琳,低头如同征求一般轻语:“这子嗣的去留全由你决断。如果你不想留,那么任何生灵都不能威胁你。如果你想留,就留下,好好养下来。也随了你的心愿。”
麒寒已不再用严师的口吻对待她,就象是一个朋友、一个亲人一般。楚黛琳眸中泪光闪闪,感动不已。
“黛琳,快说留下,留下呀!”敖灏急着在旁边轻喊着。
戈弘却大不愿意地瘪了瘪嘴,轻声嘀咕着:“又不是你生,说得轻巧。听说人类生孩子最痛苦了,肚子是黛琳的,要不要。全听黛琳的。”
彰固和临威猛地回头怒视,吓了戈弘一跳:“我说错什么了吗?”
留下孩子,麒寒和凤焰就会孤独一年;如果不留,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生养了。楚黛琳犹豫了起来,此时发觉麒寒刚才的犹豫,正是对她的关系关怀,否则出于自身考虑。不要孩子对麒寒来说跟好。心中不免越发的倾向两位领主了。
“我。。。”她刚张开口,敖灏就打断了她的话。
敖灏见楚黛琳神色不对,目光恍惚,好似心浮神晃,于是提议:“神女侍奉领主,领主为天所命,天为天下,天下为公!所以说。碰到大事,就算是领主、神女、包括龙族,都不应该依一人之见,要不龙嗣的去留,大家全都表决一下,以多胜少。”
敖瀛继续翻白眼。真是服了这个东海龙王了,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绕了一大圈子,结果不让神女做决定,让大家一起做决定。
麒寒看了看楚黛琳,点头:“也可。但决定一出,无论是去是留,都不准再变卦。”
敖灏早就暗暗点了下人数,胸有成足的点头:“行!如大多选了不留,我绝不会为难。”
凤焰摇头,这叫什么事。神女怀孕,却让龙族一起表决,但谁叫肚子里的孩子是龙族的呢:“那么开始吧,选留下龙嗣的举手。”
敖灏立即反驳:“要不选不留下龙嗣的举手吧!”
戈弘弄不清了,嘴里嘀咕着:“这有什么两样?”
当然两样,不举手可以说是弃权或者还没想好未举手,一旦举手了,就肯定是表决了。
“凤领主先说的,孩子又在我的肚子里,以选留下龙嗣的举手。”楚黛琳深吸了口,缓缓吐出。生怕敖灏反对,又坚决地加了句:“觉得不行,就不选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
“行,依你的办!”敖灏一下举起了手:“我同意留下。”
敖瀚也随即举起了手。敖瀛和敖濛,看着敖灏鼓着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们,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悻悻地缓慢举起了手。敢不举手,事后整得你半死!
现在四票了,神殿那里的七票都在思考犹豫。
此时紧张的气氛,让一向喜欢笑的戈弘笑不出来,他挠了挠头皮,索性将事情推给了领主:“哪有兽类不听领主的?我听麒领主的。”
敖灏也不顾什么地位身份,直接冲着戈弘就低吼:“现在是公投,一视同仁。”
戈弘直了直脖子:“我还是听麒领主的,怎么样?我的一票,想怎么投就怎么投。”
临威看着楚黛琳,慎重道:“黛琳,我先视你为神女,所以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楚黛琳眸中旧泪未干,新泪又添。她狠了狠心肠,转过了身,没有举手。
“黛琳,那可是你的骨血,你就那么狠心不要?”敖灏急着喊着。
楚黛琳双手捂着耳朵,闭眼摇头,不去听。临威走过去搂住了她,默默地陪伴着。
现在四比七,敖灏紧张起来。如果两位领主不答应,楚黛琳又一根筋吊死。那么就有可能保不住龙嗣了。
云雕纠结着,他望了望凤领主,凤焰和麒寒虽然站立不动,但目光不停微微转动,还在犹豫中。他不敢决断,他是凤焰养大,从小就听命于凤焰,从来没有忤逆过。如果跟凤焰的意见背道而驰。那么就是不忠。
他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成了黛琳的侍寝,从没想过要后代,但是黛琳还是详尽办法让我有后代。由此可见,后代对于黛琳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无论这个后代是谁的,黛琳肯定也希望有个她的血脉,请凤领主三思。”
能为龙族说话,应该说是为敖灏说话,虽然关系谈不上好,但敖灏还是以感激地目光,看了看云雕。
此时彰固缓慢地举起了手,在戈弘较为诧异的目光下,不是对着麒寒。而是对着正捂着双耳背对大家的楚黛琳,柔声道:“神女服侍领主四年有余,让两位领主宽心愉悦,飞禽走兽也能短短时间内恢复生机,功不可没。黛琳刚来时,想法、习俗都与这里不同,但她为了自己的职责。努力地去改变自己。我们为她做的,远远不及她为我们做的。。。不要说一年时间,我愿意用毕生来完成她的心愿。”
麒寒和凤焰同时缓慢地举起了手。。。敖灏简直激动得头一次眼眶发红,有哭的冲动,连声道:“谢谢,谢谢。。。”
当楚黛琳发觉,身边搂着她的临威也举起了手,她慢慢转身望去。所有在场的人都举起了手。
麒寒放下了手,深邃的目光此时如暗流涌动,柔声而言:“黛琳,生下来吧,一年时间不长。”
凤焰走上前去,拥抱住了楚黛琳:“生下吧。他是龙族,也是我们的孩子,天下的孩子,是真正的天子。”
就连身上留有龙族味道的青鸾都不碰的凤焰,居然也答应了,两位讨厌不洁的领主都答应了,答应神女生下异族的孩子。
埋在凤焰的怀中,楚黛琳再也克制不住,哭出了声音来。
“好了,别哭了,好事情为什么要哭?”麒寒也靠近,安抚地摸着她的头,慈父样的语气又传来:“老是爱哭,所有神女中,大约只有你的眼泪最多。”
“别哭,别哭呀,身体要紧呀!”敖灏急着闪过去,轻轻拍着楚黛琳的后背、哄着。
“什么身体要紧,大约是子嗣要紧。”敖瀛也只能暗暗嘲讽,原本等着神殿和敖灏闹翻,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现在变成了一团和气的大结局,还真是有点懊丧。
麒寒回头,皱眉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不要冒出来,神女有灵气,什么都知道。如影响她心情,动了胎气,敖灏龙王可会拿你是问。”
“敖瀛,你肚子里想什么?”敖灏顿时跳了起来,一改往日的怀柔作风,少有剑拔弩张:“再敢暗中诽议,我就饶不了你。现在立即回西海去,飞还是游随你,不准停留,哪怕是撒泡尿也给我边走边洒。敢在半路停留半柱香时间,就算你欺君罔上!还不快立即回你的西海!!”
一声怒吼,敖灏龙目鼓出老高、黑发无风乱舞、象是变身后决斗的样子,吓得敖瀛立即转身就跑,真的不敢停留片刻时间。
临威走到彰固身边,拍了拍彰固的肩膀,赞许道:“还是你是好样的!”能绕过领主,先一步表达出一丝,对于任何飞禽走兽,都非常不容易。
“没什么,其实我一直佩服你。”彰固看着在众人呵护下、抽泣渐停的楚黛琳,淡淡地回应。
“看来要准备厚礼了!”敖濛看了看敖瀚。
敖瀚笑眯眯地:“我只是表亲,敖濛龙王可以是堂叔,当然比我的礼要重很多呀!”
“你?”敖濛瞪了瞪眼,随即笑了出来:“真有你的。”
“太好了!”戈弘拍着手叫好:“神殿里马上就会有孩子了,而且是条小龙,一定很有意思。我可以帮小龙换尿布!”
云雕捂着额叹气:“饶了我吧,大灰狼奶爸呀!”
楚黛琳顿时破涕而笑,看着身边的领主、侍寝,温暖溢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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