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罗豫章身边的罗致芸见罗豫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娇嗔着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罗豫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陆政东分管开发区……”
罗致芸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他只是分管,你才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县官不如现管……”
罗致芸跟着罗豫章几年,也渐渐摸清了官场里的很多关窍,涉及到具体利益,分管领导要插手那下面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才是基本的形态,但分管领导在很多事情上只管大方向,具体的还是得下面的人负责,具体的事情还得下面的人去办,所以下面的人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所以她对陆政东分管开发区倒不是很担心。
“陆政东这个人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杨记这一回是想让他翻不了身,但陆政东不但没被打趴,反而是当上了副市长,啧啧,二十六岁的副市长,真是走了狗屎运……”
罗豫章的心里也很是不平,他熬了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才到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一想到这个心里就不平衡得很。
罗致芸一听,忙紧了紧抱着罗豫章的手,道:
“你也别灰心,陆政东也就是赶上了好时候,你只是没赶上好时候,没赶上真正赏识你的人,要是你当年也干部年轻化,凭你的能力,说不定比陆政东成绩更大……”
罗豫章也知道这不过是罗致芸宽慰的话。不过听着心里也总是舒坦,但陆政东始终还是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想了一下对罗致芸叮嘱道:
“陆政东这个人看着还算好说话,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比较强势的一个人,对开发区很熟悉,对很多事情都是门清,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我就是搞点,利润也不高,就是挣点辛苦钱。”
罗豫章摇摇头道:
“人人都看着开发区是一块大肥肉,我这位一把手要应付方方面面的人。实际上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稍有松懈,说不定火山一爆发就把我给烧焦了,让你来挖土石方,这已是底线了,土石方虽然是粗活笨活,看着不显山露水,其实利润肯定不低。”
土石方工程是前期工程。回款快,且工程简单,无需复杂技术和管理,而且做手脚较容易,既不显山露水,又很实惠。
罗致芸听罗豫章这么一说。头靠在罗豫章胸口,道:
“你放心,我的胃口没多大,就干点这样不费什么脑筋的活就知足了。”
罗豫章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
“张青青那里。你还是要多走动走动……”
罗致芸也点点头,张青青是她的学妹,原本只是认识,并不熟悉,只是她到长滩来发展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才逐渐走进。现在又因为杨凯麟和罗豫章的关系,两个人的交往逐渐多了起来,虽然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是怎么一回事都心知肚明。
想到张青青,罗致芸不由又想起自己结识的那些原来搞舞蹈的姐妹,心里也不免有些泛酸。
曾藻现在是已经嫁入豪门,老公年少多金,荣华富贵自然不用说。张子宜在京城也攀上了一个很硬扎的公子哥,听说那公子哥年纪不大,贵气逼人,甚至连原来她都不这么瞧得上的学妹张青青也攀上了杨凯麟那颗大树,一想想这些原来的姐妹,她就有些相形见绌的感觉,
眼前也不禁浮现起陆政东的样子,既年轻还很有男子汉气概,而且还手握大权,这样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远比罗豫章这个半截老头强了许多,若是攀上陆政东那个高枝,那才是真正的人才两得,而不是象罗豫章这样子每次都让她掉在半空中,她还得装着很是酣畅淋漓的样子,那实在是一种很痛苦的煎熬,但看在钱的份上,再难受她也还得坚持着……
只是像陆政东这样的人物,想必眼界也是很高的,当初在那歌厅连张子宜都瞧不上眼,她也就是想想罢了。
想到这里罗致芸不由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等赚够了五百一千万老娘就要是享受人生了,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好好弥补这几年的遗憾……
罗豫章并没有注意到罗致芸有些幽怨的神情,他也在走神,心烦着陆政东的事情……
心烦的还不止罗豫章,杨凯麟也挺心烦的,安志秋一个大男人如丧考妣一般成天在他面前像祥林嫂一般诉说着他这次落选,发着牢骚,就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又癞皮又脸皮厚,这样的事情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呱噪,不由道:
“安志秋,你是老长滩,又是组织上内定的人,天时地利你都占了,还被选掉了,除了怪你自己,还能怪谁?”
杨凯麟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安志秋确实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建树,却又喜欢大吹大擂,所以这一次才会被选下去,虽然选陆政东做差额的事情姚志高代他受过了,但在安志秋的事情上,当初可是他一力促成其分管这一块的,刘建中恐怕心里恐怕对他又有些看法。
“杨记……我……我……”
看到看到安志秋那样子,杨凯麟硬生生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暴戾之气,缓缓的说道:
“事已至此,你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是组织上内定的人选,这一次意外落选,组织上肯定也会考虑你的去向的。”
杨凯麟就是再恨铁不成钢,可是安志秋和他现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难以完全切割,所以还是得安抚住。
安志秋其实要的就是这句话。落选之后的巨大落差折磨得他是痛不欲生,他也非常清楚,这一次落选,他的仕途顶点也就止步于副市长了,这个时候他也别无所求,只求在安排上尽量照顾一点……
把安志秋打发走之后,杨凯麟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踱着部来到窗前,站在窗外极目远眺,在城市的远方是宽阔的江面。江水向东奔流不息,然后消失在连绵不久的山间。
是的,他现在随时可以带着俯瞰的目光来看待这个城市,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同时这离他用主宰的目光来看这坐城市,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切他只能用恍若如梦来形容,当初他在当知青的时候,凭着有点文化,会点写写画画。会唱点样板戏,成为了文宣队的一员,然后进了报社,当调进市里的时候,其实他最大的愿望不是进政府部门,而是到食品公司。或者供销社那些地方,不为别的,就为去那些地方很容易搞到别人搞不到的东西填饱经常是饥肠辘辘的肚皮,后来进到宣传部,当上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之后。他也不敢有当市委副记的奢望,那时候喝点小酒,收点小红包,由于有孙伟阳盯得比较严,日子虽然过得有些谨小慎微,但也不用担惊受怕。
当上了市委副记以后。他的生活了剧变,约束少了,似乎原来被压抑的东西一下迸发了,收的钱他都记不得有多少了,这虽然暂时让他有一种愉悦的感觉,但同时迆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让他走向了一条不同以往的路,这条路充满着奢侈、糜烂和疯狂。
这条路让他时常梦到纪委和反贪局正在开会的时候把他给带走。以至于每一次开会他都会疑神疑鬼的瞧一瞧周围的环境和人员。
这会让他本能的想着,他在长滩也不是没有政敌和对手,也不是没有人惦记他这个党群记的位置,钱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女人也玩得不少了,应该离女人和金钱远一些,虽然他还是做得很隐秘,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该收手的时候就要收手了。
还有对政敌和对手一定要重视,比如陆政东,杨凯麟最担心的是陆政东如果发现了他的那些事情,给他一击,那到时候他不但没办法登顶,恐怕下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杨凯麟觉得之前是小看了陆政东了,之前他并没有把陆政东当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总以为陆政东能够走到那一步是孙伟阳特别特别偏爱的缘故,经过这次选举之后,现在他得重新审视陆政东了。
他的几番打压不但没有把陆政东给打压下去,陆政东反而是越长越大,在眼下,杨凯麟觉得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陆政东了,若是等陆政东羽翼丰满了,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政东肯定知道把他从县委记弄到扶贫办,把他弄成差额,这背后的主谋就是他,陆政东之所以并没有对他进行反击,肯定是因为鸡蛋碰不过石头,还有就是不清楚他的那些事情,但陆政东如此年轻能够如此隐忍,这份心机也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杨凯麟不由就想到化干戈为玉帛,这是最好的办法,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转念一想,两个人因为这些事,已经是结怨已深,言归于好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可要想办法对付陆政东,之前他已经暴露了意图,陆政东肯定是对他非常的警惕,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好办法,杨凯麟沉思良久,也没有想到陆政东有什么弱点,但是他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只是他没有发现或者是陆政东隐藏得极深罢了,只要有心,总归是会发现的,只要发现了陆政东的弱点,对症下药,陆政东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杨凯麟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杨凯麟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张青青娇滴滴的声音:
“杨哥,晚上过来,除了我那几个女学生要来练习外,我准备了好东西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