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在获得四次元口袋时,也曾幼稚地想过让天下太平。
可必须要动用口袋中“毁灭性”的道具,这又让他必须深思熟虑。
于是,他无助地发现,这个愿望,永不可能实现。
就连圣经中,世上只有寥寥数人时,兄弟之间都会骨肉相残,何况是这有着七十多亿人的世界。
如果今天把所有心中有恶念的人抹杀。
那么也许和平会持续一段时间,接着,就会有新的罪恶诞生,再抹去,一直反复下去,这个世界,恐怕到最后,要么剩下不相干的个体,要么一个不剩。
**是魔鬼,人需求和占有的心理如果没有法律教条束缚,世界会轰然坍塌。
在饥寒交迫时,人可能会为了一顿温饱而铤而走险,但是不是世界所有人都衣食无忧时,就和平了呢?不!那时,人可能会为了更好的房子,更好的配偶,更高的地位,更耀眼的名誉而选择与魔鬼签订契约。
这是人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改了,变得温和,把所有**情感消除,那么,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与食物链,将会被颠覆,人类,反而会被淘汰。
唐信并非麻木不仁,他面对司徒炎鑫的所作所为,底线是不批判,如果两人关系好一点,他会赞赏对方,但不一定会协助对方。
司徒炎鑫闭着眼睛,面部肌肉时不时抖动一下。
当他哑口无言时,廖朝阳来到他身边,充满敌意地望着唐信,说:“你别在这里大言不惭。你知道博宁每年受理的案件是多少起吗?上万。你知道全国受理的刑事案件是多少吗?超过五十万件。这仅仅是官方数字,代表什么?代表上百万人被伤害!而那些没有公布,没有在案,暗处的受害者,有多少?你能想象吗?司徒做的一切,没有错!你有钱。去过你奢侈的生活,别阻挠我们!你要是做伤天害理的恶事,那么你要小心了。你就会是我们的目标!”
面对廖朝阳气势汹汹的威胁,唐信低声一叹,不解地望着他,说:“你们以为是在行侠仗义。是吗?可我只看到了你们在破坏这个制度,明目张胆践踏法律,谁给你权力这样做了?我可以承认,司徒,你口中说我的把柄。我都承认,但是,那是我的敌人,而我,也只能藏头露尾地去做这些,这是黑暗的,不能见光的,可你们这样肆无忌惮下去。想过退路吗?”
“报警如果有用。世上哪还有罪犯逍遥法外?哪还会有这么多悲剧?”
廖朝阳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朝唐信怒吼。
他这个态度,让唐信无法跟他们沟通。
贺天赐本靠着车在抽烟,看到这小子态度如此恶劣,把烟头一甩,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你他妈有脑子吗?好,你不相信警察。我不相信警察,大家都不相信警察。没有人相信,出了事。全部自己解决,不靠法律,你他妈想过那是什么样的世界吗?嘴上说的轻巧,你他妈见过无政府状态的世界吗?财产不受保护时,人还能活着,安全秩序荡然无存时,你能想象弱势群体的下场吗?孤儿寡母,老人伤残,这些人,靠谁来保护?你他妈别说自己多正义!你就是纯反社会份子!等世界真变得像你说的那样,光靠你们这些用自己标准来决定他人生死的人来维护,你维护的过来吗?面临社会动荡,你拯救得了多少人?无知!”
唐信与贺天赐并肩一站,形象上,语气上,态度上,贺天赐显然更爷们儿一些,他这一番咆哮,把廖朝阳成功震慑住。
可是,唐信来找司徒炎鑫,并不是为了说教,也并不希望上升到理念的碰撞,更不是为了辩论谁是谁非。
他一手轻轻按在司徒炎鑫的肩上,语重心长道:“司徒,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有才华,你在it和物理学方面,可以称为华夏新生代的天才,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不希望你把我看做敌人,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毕生心愿是打击罪恶,那么你该去从政,如果你能成为公安部部长,你不用亲自动手,你可以杀掉更多恶有恶报的罪人。但是我想说更重要的一点,决定人向善还是向恶,是环境,我呢,的确是你口中的富豪,可我有心愿,让这个国家变得富强,不仅仅是我富起来,也要让和三年前的我一样的普通人,富裕起来,我想要改变的,是我们身边的环境,如果你愿意帮我,请联系我,今天你们做的事情,我们都没有看见。”
司徒炎鑫沉长地吐出口气,睁开古井不波的双眼,说:“你能做到一件事,我帮你。”
“司徒!”
廖朝阳大概对唐信有敌意,此刻急不可耐地高呼一声。
唐信刚想问个究竟,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若是普通电话,他可以拒接,但是,这个电话他不得不接。
走到一旁,他收拾一下心情,换了副轻松的口气,接通电话便说:“怎么了?想我了?”
电话中久久没有回应。
唐信心底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好半晌后,才听到对面传来程慕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老公,你在哪儿?我需要你。”
她抽噎的话音让唐信表情顷刻间变得沉重。
但他口中还是吐露着温和的话语。
“发生什么事儿了?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没,没有。我,我就是想见你。”
“好,我马上就回家。”
唐信挂了电话后就朝贺敏走去,刚走两步又扭过头指着司徒炎鑫说道:“把你要让我做的事告诉贺天赐,只要你不是无理取闹,我一定做到,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再见。”
他转身就上了贺敏的车,轿车行驶上高速公路,火速朝天海开去。
冷风吹过,现场留下的一些人。开始忙活。
毕竟是个杀人现场,久留无益。
贺天赐,杜承啸。张鹏云,加上司徒炎鑫和廖朝阳,一同把坟坑填平。
等忙活完了,几人把工具放好。贺天赐朝司徒炎鑫说道:“走,找个地方谈谈。”
司徒炎鑫狐疑地盯着他,说:“唐信这么信任你?”
贺天赐嗤笑一声,说:“他成功勾引了老子的妹妹,外加救过我一命。我又不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人,他凭什么信不过我?”
司徒炎鑫不再多问,打算去上贺天赐的车,但廖朝阳不放心,拽住他的胳膊迟疑道:“司徒,这......”
“没事儿,唐信如果要杀我,他不会来见我。更不会用这么直接地杀上门。我会死的不明不白,懂吗?和我们的方式,是一样的。”
司徒炎鑫安抚似的拍拍廖朝阳的手背,然后随着贺天赐上了车,杜承啸留了下来,走过去和廖朝阳多谈几句。
“金小六和你。原来跟着他,就是这个原因?为什么?司徒我可以理解。他母亲死于非命,他有道理这么做。你们又为什么?”
这绝对是一个足够让杜承啸抓破头也想不透的问题。
这俩人,官家背景,怎么会铤而走险做这些勾当呢?
好听点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可万一曝光,那就是杀人犯,法律面前,同情那只能在道德层面得到宽容。
廖朝阳抓抓头发,身心俱疲地点根烟,有些心烦意乱,随口道:“不为什么,就是看不惯有人作恶逍遥法外,对这狗娘养的社会失望透顶。与其像行尸走肉那般麻木的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
杜承啸也点根烟,吞云吐雾,惆怅道:“可你想过家人吗?你做事的风险,把父辈事业,家人脸面,都压上了。”
“事到临头,想做就做,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也不指望活着有人为我歌功颂德,只求死的那天问心无愧,就算是上靶场,起码,我能告诉自己,我活过。”
廖朝阳这般吐露,让杜承啸稍微理解了一些。
杜承啸淡笑道:“事情都有两面,你杀一个人,也许能救一个人,可是,你口中那个奢侈的大富豪,你知道他救了多少人吗?预计下个月启动的家园计划,言广慈善为天海范围内所有孤儿,建立了一个生活社区,提供温饱教育,生活方方面面都无微不至,加上后续还有孤寡老人的加入,他有钱,但他能比你用更温和的方式救人,你太偏激了,武字便是止戈,以暴易暴,不是我们的分内事,你没有权力,可你有选择,用别的方式救人。”
“你确定他这不是沽名钓誉?”
廖朝阳还是冷笑不已。
杜承啸无奈一叹,说:“他花了钱,父母花了心血,最终有人收益,你有必要探究他的目的吗?难道,孤儿是假的?”
廖朝阳无言以对,最终两人抽完烟,上车离去。
夜晚走高速,开车快,唐信坐在车中从其他渠道了解了天海发生的事情,心底有些愤怒,可又觉得犯不着,只是想现在回去安慰程慕。
当他回到家时,天已蒙蒙亮,程慕一夜未眠,孤独地靠墙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抱膝垂首泪流满面,这孤独无助的模样,让唐信心如绞痛。
“程慕?”
唐信跪在她面前,伸手轻柔地捧起她的脸,程慕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未干,此刻见到唐信,失魂落魄的她,眼眶中又涌出豆大的泪珠。
“唐信,我没用,我没用,我是个坏事鬼,我们被骗了,都怪我,都怪我。”
她哭得伤心欲绝,唐信紧紧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部,柔声安慰道:“你别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不要自责,不是你的责任。”
“你不要袒护我了,明明就是我傻,才被人骗了。”
程慕趴在他的肩头,泪流不止。
唐信依旧安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换了我去,也结果一样啊,他们收买了鉴定机构的人,这是有预谋的,谁去都一样,不同的环节,有不同的人来负责,就像上一次你去超市买栗子一样,买回来发现是坏的,明明是超市的责任,坑骗消费者,为什么要怪自己呢?”
程慕冰凉的泪水还在下滑,她呜咽道:“可是他们不承认,他们不承认,妈都哭了,我好难过,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