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总部开车去机场,算上中午饭的时间便有些捉襟见肘,唐信与何嫣在路上简单吃过饭之后直奔机场,登上了去京城的飞机。
坐在头等舱,何嫣这时才把压在心底的疑问宣之于口。
“来的人明显是希望我们的公司上市,他们想从中得利,排除这一点,他们说这是对社会群众有好处,这是毋庸置疑的?”
唐信扭头看了眼清柔貌美的何嫣,每当她认真时,总会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人总在专注那一刻绽放夺目的光辉。
唐信点点头,说:“不论资本市场披着怎样冠冕堂皇的外衣,单从民众角度出发,在华夏购买股票,当然是买股票上涨的空间,宏信集团如果上市,我能保证,会对投资这只股票的股民负责。”
取之于民,回馈于民,通俗点说,股票市场本应如此,上市公司通过股市融资,把老百姓的钱拿来进行更大的发展,是有责任通过良好的业绩回馈给投资者一个可观的回报。
只不过,不成熟的市场机制,令这里面给用心不良的人太多可趁之机,便成了牟利工具,是取之于民,却最终都落入自家的口袋。
何嫣没有质疑唐信拒绝公司上市的想法,她也没有资格,轮不到她指手画脚,而其他九位股东,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一点上跟唐信叫板。
不论其他股东从怎么样的出发点在这个问题上与唐信纠缠。在唐信眼中。都只会看到对方居心叵测,这是底线,任何人不能逾越,否则,今天的合作者,就是明天的陌路人,甚至,会变成敌人。
“看到你那种淡淡的不满表情,我似乎是一个冷血无情吝啬利益给大众的守财奴,呵呵。”
唐信打趣一句。
何嫣立刻反驳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带给公众更多的利益,这对集团发展,利大于弊。”
“嗯,这一点说的不错。好。既然你说到这个点子上,那我就透露一些信息给你。我问你,集团有一个生财的好项目,我们是自己做,还是给别人做?”
唐信好整以暇把随身带来的一本供旅途消遣的书合上,微微侧身笑意吟吟地望着何嫣。
何嫣脱口而出:“当然是自己做,为什么要交给别人?”
唐信点头,继续问道:“那如果有十个项目呢?”
何嫣犹豫片刻,说:“还是自己做,这样利益最大化。”
“嗯。五十个呢?”
“这......”
何嫣犹豫不决。
“当我们全力以赴做一件事时,自然会全情投入,但是,当我们的注意力渐渐被分散后,太多的项目,太多的事情,就会打乱我们的节奏,三百六十行,你懂金融,可不一定懂物流。你懂地产,未必懂化工,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们手头如果有很多好项目,有市场的项目。能赚钱的项目,但我们不是最专业的人。这时该怎么办?要走捷径把钱挣了,不能让这个项目在手里过时,同时还要利益最大化,追求最高效率。”
唐信一席话说罢,何嫣若有所思,恍然大悟道:“那就像收购业科一样,收购这样的平台?”
“对了一半。收购,始终是一个极端的选择,代表了你姿态上具有侵略性,合作,入股,退而求其次的方式,则温和许多,互惠互利,也能够激发合作伙伴的能动性,我们提供项目,他们提供平台,一起创造利益,共赢。这样的方式,你就在一个新的行业里有了盟友,并且建立了良好的互惠关系,相反,如果是收购,长此以往,你会被人敌视,你就会变成狼来了那故事里的狼,终有一天,会有人群起攻之,要把这只狼杀掉,尽量不要主动站在别人的对立面上,首先就要求我们心态上敲响警钟。”
何嫣展颜一笑,叹道:“你总是大局观上具有策略。”
唐信一摆手,说:“阿谀献媚的话少说,听起来腻歪。回归正题,宏信集团不上市,有很多因素,但最起码,我们对得起良心,我们没拿过百姓的钱,便也就谈不上分红回馈他们。可随着我们的商业发展,我们必不可缺有很多合作伙伴,他们的公司,在两方努力下,还是会有不少希望通过上市融资来壮大规模,希望登上更大的舞台,打个比方,丰宝集团如今是宏信控股,接近六成股份,但是在港城,北美上市的股票,最近半年,涨了多少?翻了一倍多!再比如,腾华集团的股价,又涨了多少?已经回到了年前下跌前的水平。将来,我们以宏信集团的名义与人合作,合作公司发行股票,会给投资人信心,让他们买了股票能高枕无忧,宏信不上市,不代表我们真的就和普通百姓投资者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何嫣恍然大悟,微笑道:“公司以后的发展策略,就是这样?”
唐信点点头说:“没错,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强大和广阔的商业联盟,我们有钱,可以投资小型有生命力的企业,我们有好项目,但是没有平台,可以以技术入股的方式与人合作,这的确是分享利益,但首先,是我们把技术转化成了利益,而不用在一个陌生的行业里白手起家,那样的话,效率与耗费的精力,难以想象,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每件事,找恰当的聪明人和关键人,事才能成。”
“这次去京城?”
何嫣情不自禁联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唐信说:“聪明,就是去找关键人。”
“你刚才还说。少说阿谀的话。这就夸我了?”
何嫣浅笑如花。
唐信闭口不言,飞机已经起飞,他拿起书发现看不进去,兴许是刚吃过饭,人的懒劲儿上来了,打算睡一觉,他刚靠着闭上眼睛,肩头被另一只稍微瘦小的肩膀贴住。
迷惑地睁开眼,唐信侧目发现何嫣挨过来,并且面不改色道:“借你舒服地睡一觉。”
唐信嘴角上扬。没多说什么,头一歪,枕着她的肩头闭目小睡,这总归要舒服些。加上鼻息间传来淡淡的幽香......
港城
愉景湾高尔夫球场
拥有无敌海景的愉景湾高尔夫球场上,高地草坪俯视而去是风平浪静的海湾,稍远一些便能瞧见山丘的轮廓,白云苍狗风景宜人。
年轻靓丽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身运动装打扮,头戴遮阳帽,伸手挽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一同漫步在球场内。
“哥和他的猪朋狗友,好像闹了一场风波,骗了内地富豪十个亿。”
年轻的女孩表情不温不火,气若游龙。
老人温和笑了起来。没有言语。
“李家也大起大落过,一夜暴富,一夜缩水,我们经历过许多次,可这一次,不一样,哥他们,是在玩火。”
“沐欣,年轻人首先要有胆量,我在你哥那个年纪。浑身都是刺,四十岁的时候,把容易扎伤自己的刺磨平,剩下的,就是保护自己和家人。手段不论。起码你哥,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我在他那个年纪如果能骗十亿,我会是这个圈子里的偶像,呵呵。”
老人一开口,李沐欣轻淡的眉毛蹙在一起,她不是很认同老人的观点。
“时代在变,形势也在变,港城回归时,我们地位超然,可现在,我们的未来,要仰人鼻息。”
“你说的也对,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你哥是和另外四家的公子一起设局,他们倒是聪明,法不责众,一个人不敢干的事情,合起伙来,立刻变得胆大包天。”
老人望一望波澜不兴的海水,脸上含笑。
李沐欣哑口无言。
她也答不上来。
明明是错事,可要改,要弥补,则又牵扯太大。
在他们眼中,不能说有门第之间,起码有面子之争。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那虚无缥缈的面子值多少钱,可大家却又不约而同地视若珍宝。
五家的人,一起去道歉?
不可能。
其中一家自己去?
那会被其他四家鄙视。
这就是事情的难处,李沐欣心中症结所在。
可像现在这样,一边听着他们这些公子哥得意洋洋地不屑说大陆佬是傻x,一边心安理得地挥霍诈骗来的钱财。
五家的长辈都心照不宣,可又一致地没有动作。
大家都在静观其变,看其他四家如何处置,别人不动,自家也不动。
而且时代价值观道德观,经历过沉浮动荡的老人和现在的年轻人,又截然不同,闹不好这里面,五家中还有人欣赏年轻人的所作所为。
“如果一点防范准备都不做,太被动了,换了我们被骗十亿,难道就认命吗?被骗的那家人,我稍稍查了些资料,一直都不安分,还是早作防备。”
李沐欣心中有隐忧,便宣之于口。
老人满不在乎,兴许是大半辈子事业上风调雨顺,始终站在脚下土地的高位,便就随口道:“不安分?听起来对方来头不小,但别杞人忧天,这里是港城,不是谁都能来这里折腾的。”
说实话,宏信集团哪怕以两千亿人民币算,可这些港城大亨光是私人财富加起来,就是数个宏信集团。
何况,宏信集团还不是唐信个人的,他只有一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防范总归没错。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呵呵,我打算去内地一趟。”
“你想去玩,那就去,不要怕,年轻人,胆量才是最重要的。”
李沐欣听罢,抿嘴笑着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她带人乘飞机离开港城,前往天海。
到了晚上,唐信与何嫣在京城下了飞机。
夜幕下繁华的权力巅峰之城充斥着不凡的气息。
走出机场后,陈洛便开车到来,他倒是很低调,一辆三十多万的奥迪,以他在国资企业中高层经理的待遇,绝对买得起更好的车。
“我在国际酒店给你订了房间,现在送你们过去,顺便吃个晚饭。”
陈洛当司机,上车就先把安排好的事情告诉唐信。
车没开多久,唐信以为对方足够淡定呢,结果陈洛迟迟不见唐信揭开谜底,就问道:“你这次来京城,有什么目的?”
唐信呵呵一笑,身子前探,在陈洛耳边悄声说道:“帮我约一个人,王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