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吴山万里余(中)
作者有话要说:俺虽然这次不打算让八八封王,可是俺已经在打算想他的封号了
亲们,庄郡王,恭郡王,成郡王,还是定郡王?
说起来四四真的不讨康熙欢心,老大是直郡王,老三是诚郡王,都是好字,美好的意思一箩筐
雍郡王?
雍:居敬行简曰雍就这一句
那陈云简简单单把这几年自己的经历讲了几句,无非是侍奉母亲,抚养幼弟,多少艰难都没怎么提,倒是说了自己全家如何感激当年八殿下的回护之恩。
八阿哥赧颜一笑:“爷到没怎么回护你们,不过几句话的人情,顺口的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那陈云正色道:“这世间多的是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八殿下的慈心草民深记在心,也没什么补报的,八殿下您是人上人,草民一家唯有遇庙烧香,四时叩首,愿上天庇佑您身体安康。”
八阿哥忽然想起一事:“你们一家到黑龙江路上还平稳吧?”
陈云感激地点点头:“多亏您有交代,一路都托福。”
:“那你可弄错了恩人了,黑龙江可不是爷的地盘,是爷的九弟帮了你们,记得给爷九弟也上个长生牌位啊!”八阿哥笑着把人情送出去,陈云忙不迭就应了。
八阿哥看那陈云小小的桌案上放着几本书,就走过去拿在手中看,却是《齐民要术》和《梦溪笔谈》之类的书,不觉大为惊讶。抬头看向陈云,他却已经微红了脸,小声说:“草民胸无大志,让八殿下见笑了!”
八阿哥只觉得惋惜,记得当年陈云就已经考上了县学,原本耕读传家的大好前程却被生活无情摧毁,没了清白的家庭,再想着如何都是奢侈。
放下书,八阿哥看着陈云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说:“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你何必妄自菲薄,当年你母亲甘愿背了污名一死不过是为了你们兄弟,后来肯忍辱活着也是为了你们兄弟,你若是不振作,你母亲又是所为何来?”
陈云低着的头微微一震,半晌才抬起头来苦笑:“八殿下,草民何尝没有想过从头再来?”
八阿哥猜到他顾忌什么,微微一笑:“爷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既然有缘再见,爷定然替你求个体面!”
那陈云忙跪下来:“八殿下,小的在殷总兵身边只是想为国尽些绵力,能见到八殿下已是望外之喜,万不敢再奢求其他,小的不是那种攀援之人,八殿下莫要折杀了小人!”
八阿哥又拿起那几本书:“你若是没有一番有所作为的想法,何必看这些东西?你就算不为你打算,不为你们陈家打算,难道就不替你死去的父亲想想?爷不过想给你个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洗刷门楣靠的可是你自己,你想清楚!”
四阿哥正扶着亲兵慢慢地踱着步子,军医说了他失血过多,伤了腑脏须得要调理,四阿哥本是个性子急躁的人,这几日被一堆人围着,可憋死他了。
已经走到满身是汗了,可四阿哥还是不肯停下来歇歇,一个劲的说再来再来,旁边的人哪里敢劝?
康熙皇帝特地要人不要通报,结果一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子面容发白,木着脸看儿子给自己见了礼,康熙一直不开口,一直到四阿哥的脑袋快低到肚子那里了才开口:“四阿哥,朕平时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吧?起止有节!谁让你这样胡作非为的?”
四阿哥满心委屈,口里也只能认错,康熙训了半顿饭功夫才咳嗽一声:“不知道四阿哥你最近好点没有!”四阿哥忙答了:“托皇阿玛的洪福,好多了!”
康熙又细细地问了服侍的人四阿哥饮食如何?睡得如何?得到了切实的情况才满意地点点头,安慰四阿哥要安心养病。
二人正说着,外面大阿哥和八阿哥已经一阵风似的进来啦:“给皇阿玛请安!”父子兄弟几人见了礼,康熙和四阿哥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着实有些冷淡,幸而这两个人来了,不然倒不好下台呢!
康熙笑着看八阿哥:“刚去你七哥那里蹭吃蹭喝完了,现在又过来蹭你四哥的东西?”八阿哥脸一红,心里暗骂哪个多嘴多舌的小人,爱献殷勤把自己给卖了?
:“皇阿玛又冤枉儿子,儿子是去正正经经探病的,哪里是为吃喝啊?”八阿哥努力为自己正名。
旁边的四阿哥也忍俊不禁:“是啊,八弟都是正正经经来探病的,就连那些葡萄都是正正经经吃的,皇阿玛,您真的冤枉八弟啦!”
话音没落,营帐里的众人都笑了,大阿哥一边笑一边拿胳膊捅八阿哥的腰,康熙茶盏里的茶倒晃悠了一多半到地上,八阿哥气急,窜到四阿哥身上咯吱他,四阿哥本来不怕痒,这时也禁不住,左扭右扭地躲。
等众人都笑完了,康熙也准备起身走了,八阿哥才红着脸说:“儿子是有正事才来的,皇阿玛您闹得儿子都忘得一干二净。”
“哦,原来八阿哥你除了蹭零嘴吃还有正经事啊?”康熙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又是一阵大笑。
等八阿哥和大阿哥你一言我一语把来意说完,看见皇帝只是静静看着八阿哥,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大阿哥忍不住跳出来给弟弟解围:“皇阿玛,难得那陈云又孝顺又能干,您就给他个机会吧!”
旁边四阿哥也插嘴说:“是啊,皇阿玛,八弟又不是求您给他封官封侯,只是向求您给他个身份参加考试而已,您就答应了吧!”
:“你们都当朕是那没有人情的皇帝吗?”康熙把自己的几个儿子看了一遍,八阿哥脸上的切切,四阿哥脸上的不解还有大阿哥脸上的疑惑,不由得叹气到:“这陈云的确是其情可悯,但是朕若是特赦了他一个,如何给天下人做表率?难不成以后贱籍之人个个来讨情,朕个个都要应?”
八阿哥心里一动,贱籍之人不许读书不许做官不许务农,等于绝了他们翻身的路,记得四哥登基后也动过废除贱籍的心思,可见这件事有的谈!
想了一想,八阿哥鼓起勇气说:“皇阿玛,虽说父债子偿,可是您是天子,为何不施恩让那些贱籍之人可以有机会一展所长报效国门呢?儿子看那陈云不过受了拖累,若是给他机会,定能有所作为的!”
康熙不以为然:“是啊,这恰恰是告诫天下人都要做事当心,免得拖累亲朋,治理天下除了教化还是需要警示的!再说你那陈云能有多好?虎落平阳还遭犬欺呢,何况一个小小书生!”
大阿哥不服气地嚷嚷:“皇阿玛您太狠心了,儿子也听先生讲过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大禹生于东夷,文王生于西羌,圣贤所出,何必常处?昔武王伐纣,迁顽民于洛邑,得无诸君是其苗裔乎?英雄都是不论出身的!”
旁边四阿哥也附言:“是啊,皇阿玛,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您治下的子民,若能施恩与他们,更显得您爱民如子恩泽天下!”
康熙被几个儿子轮番的马屁拍得晕乎乎的,纵然知道里面有水分,也是甘之如饴,可他也知道此事不能轻举妄动,很多贱籍是罪臣之后,这样的处罚是为了最大可能的抑制背叛和动摇统治。
等几个儿子都说完了,康熙才说:“这样的政策也不是一天能定下来的,这样吧,八阿哥,你晚上带来陈云来见见朕,若是这陈云果真不错,朕定然给他个机会,朕总要在那些人面前给你们脸面嘛!”
那一晚的会面,康熙让八阿哥回避了,据说二人秉烛而谈到清晨,陈云被康熙交给殷化行立刻送会黑龙江,挤在大阿哥营帐里的八阿哥完全没机会去打听他们谈了什么。倒是陈云让人传了个口信给八阿哥,说是大恩不言谢。
而一夜未眠的康熙皇帝则完全不疲倦,下午就找了大臣们来议政,说是今年一回去就加恩科,要为国家取士!
康熙皇帝留下了大阿哥犒赏三军后,就带着大部队先行回京师了,原本皇帝要留下八阿哥协同办理,可是大阿哥却坚决不干,说是皇帝不信任自己,惹得康熙发脾气他才说想让弟弟早点回去抱抱女儿,康熙这才开颜。
八阿哥也是心里积着一堆事情想回京师去查实,可是四哥七哥病着,五哥不通汉语,三哥跟武官处不好,康熙若是要留下自己来,是一点推托之词都没有,幸亏大阿哥明白自己的心思,八阿哥走之前在大阿哥的营帐磨蹭了许久,又硬把觉罗留给大阿哥才肯走:“大哥,您细务上不是很擅长,虽然有军功,保不齐有小人要下蛆,觉罗学士虽然迂腐了些,这些日子弟弟一直冷眼看他,倒是行事周全谨慎,大哥你有什么使唤他的也不错!”
大阿哥笑着踢了八阿哥的屁股一脚:“罗嗦死了,比爷的福晋还爱唠叨,你怎么不是个格格?”气得八阿哥追着他打。
康熙皇帝怕大阿哥一个人料理不清,反落人话柄,就著公长泰、侍郎常绶、学士嵩祝、前来协理,又想起京城的皇太子,思念之情不可抑制,又提笔写了封信给他。
谕皇太子:
朕帅军征战之时,军务在身,无暇他思。今胜负已定,噶尔丹逃遁,我军穷追不舍。当此之时,班师返归,一路欣悦,朕不由思念太子,何得释怀。今天气已热,将你所穿棉衣、纱衣、棉葛布袍(等)四件,褂子四件,一并捎来。务必拣选你穿过的,以便皇父想你时穿上。
庚辰。上驻跸塔尔奇喇地方
这一次是大胜之后班师回朝,仪容自然威严庄重,沿途都有各地官员选来的良民进献冰水、梅汤、香薷汤给皇帝、将军、士兵,说是皇恩浩荡,解黎民于倒悬。康熙皇帝明知有诈,还是笑着领受了,做皇帝么,有时候就是要逼迫自己相信那些明显不可信的事情,是不为难下面的人,也是不为难自己的意思。
四阿哥和七阿哥倒是日日有好转,两人都可以骑在马上行路了,更是让康熙老怀大慰,这日又接到了皇太子的回信:“伏阅慈旨,得知皇父眷恋儿臣之心,不禁热泪涌流,难以自已。”
看着随信送过来的太子的秋香色棉纱袍子,康熙高兴地让人收好,嘱咐又嘱咐等到了口外诺海朔皇太子迎驾那天一定要拿出来穿。
晚上,康熙看着箱子里皇太子的袍子,摩挲了半天,提笔写了道圣旨,谕皇长子将散给军粮事务、交明珠、于成龙、办理,即日自中拖陵启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