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看着舞姬被人拉离了台上,再看到葛衣刺与舞姬之间的寒光,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如炸雷般惊叫哭喊着四三离席,纷纷夺路逃命。。弘看着吴雪萤与钟小于相继扑过去的时候亦着急地站了起来,但望了席上一眼,却静静退到了一边。
于是刚才还歌舞升平的栎广陵,一下堕落成了恐惧的死亡之地。
但在席上,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人留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观看着这一出好戏,仿佛他们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刺激的压轴戏码,他们等的,就是这你死我亡的一刻。
是金子,和他身边的那位白衣男子!
而在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玄衣老者,看了白衣男子许久,疑惑的眼神终于渐渐变得明朗起来,继而染上了愤怒的浓彩。老者的嘴角不停地抽动着,看得出他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以保持冷静的头脑。
钟小于没空瑕想,他与阿部双双朝那刺扑了过去。
一个执着出鞘的湛青剑,另一个举起手中青光大刀,分两路朝刺劈了过去。
刺没有闪,也没有避。他任由那把剑那把刀劈到了自己身上。
血光溅了出来。似乎是冬天里绽放的血色鲜花。
而刺不喊,也不叫。似乎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痛感,拖着一剑一刀,两人,坚忍不拔地,盯着眼前的何雅媛。那剑光依然不灭,离何雅媛的心脏,越来越近。
看得见死亡狰狞面孔的何雅媛,终于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大喊一声:“不!”
声音依然娇柔,令人怜惜,但音调却颤抖得充满了绝望的毛刺。
吴雪萤看到钟小于与阿部同时抽出刀来,而后再度袭来,但她却香汗淋淋了,只因为,她拉着何雅媛移动的速度,已经越来越缓滞。
刺手中之剑制住的,不但是何雅媛,同时制住的,还有她自己。
她看不清楚那剑的真身,却感受得到,那仅有一芒的剑上,传过来的是彻骨的逼压。剑并没有刺到自己身上,但自己身上却仿佛早被刺得千疮百孔,真气外泄,鲜血直流。
很恐怖的感觉。那就像是,明明你死了,但你却还有意识,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其实他们已经到了金子与白衣男子坐的地方,但吴雪萤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抖了起来。这一抖,那卷住何雅媛的鞭子就松开了,于是吴雪萤与何雅媛就要分开了,于是何雅媛就要失去鞭子的牵制而扑到那剑芒之上了,于是皇都第一舞姬就要香消玉陨了。
而有人,偏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呵欠。
很轻的一个呵欠,就是,你在犯悃的时候不得不轻轻掩口而做的一个举动,也就是一口轻气的力量。
但这股轻气,却能将那刺的攻势化卸为零,所以这个呵欠不仅不合时宜,还是暂时绝无古人的。
于是转瞬间,那本该已经行凶得逞的刺,闷声惨叫着踉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依然呵欠连连的金子,而他身后,钟小于与阿部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刺毫不含糊,似乎没有受半点损伤地,左足一踮便腾跃上空,待钟小于与阿部亦追跃而上时,他只一个旋身,便消失了身影。如鬼魅般来,又如鬼魅般去。毫无踪迹可寻,除了,那留于地上的几滴鲜血。
从震惊里感知到自己还活着的跌落在地的何雅媛,毕竟未曾试过如此险恶之事,这个时候当场抚脸嘤嘤哭了起来,全没有刚才在舞台上的风姿。而随后落在其身边的吴雪萤,看着梨花带雨的何雅媛,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尴尬地站在她身边,为其挡住那见刺逃脱后又涌上前来的观。
而钟小于与阿部亦围了上来,阿部看何雅媛白色衣裳已沾满鲜血,慌忙脱下自己外袍,将其发抖的身子裹了个严实,而钟小于却朝金子握拳一拜:“多谢金子出手相救。”
“我不明白你在什么!”金子却浅浅一笑,“刚刚看你们演的戏一点也不好看,于是犯悃了罢!”
演戏?生死之搏却被金子如此等闲视之,钟小于闻言哭笑不得。
“这位兄弟,你没看我们刚才差点丢了性命吗?什么演戏?”幸庆何雅媛没事的阿部,听金子此言,虽感激他相救,但却忍不住生气,“钟少侠,这是你的朋友吗?”
“是,这是金子,是卫丘拍卖会的鉴定司。”
“卫丘拍卖会——鉴定司?”阿部还愤怒的神情一下变得惊讶,“那个天下闻名的卫丘拍卖会?”
钟小于当然知道阿部所的此拍卖会非彼拍卖会,但因另一个拍卖会的事并不好宣扬,于是点头。
“没想到古玩珍品的鉴定司居然也有这等能耐。”阿部再之时,不满去了几分,却依然愤慨。
“很吵。”一直坐着不发言的白衣男子,依然面不改色,但语气里却有无庸置疑的威严。
“是。”金子赔笑着,朝钟小于点了点头,“小于,我们就住在桐木水的似云来栈,有空过来聚聚。”言毕,两人竟旁若无人地轻松离去。
这个时候承华楼的人亦折返回来护着何雅媛上了轿子匆忙而回。阿部放心不下,随轿跟了回去。
于是,皇都第一舞姬在桐木水的舞会,竟是如此草草收场,而在其中的惊险,亦是大家都没料到的,这一来,关于这舞姬的传闻更加嚣喧了。
吴雪萤看着栎广陵内人群渐散,问,“他是谁?”
是问白衣男子?还是问那刺?但无论哪一位,钟小于亦不知道,所以他摇摇头。
但他同样不知道,其实吴雪萤问的,却是指她,何雅媛。
是的,这位与自己如此相似的风尘女子,究竟是谁?她是如何坠入风尘的?既然身为皇都第一舞姬,为何千里迢迢亦要赶回桐木水来?而是何种原因,竟然让人不惜在她登台之时,犯险刺杀?
“你看清楚了刚才那人使用的是什么剑吗?”想起之前动魄的那一幕,钟小于问。
吴雪萤点点头,轻吐两字:“诡杀。”
不错,不见其身,但见其光,正是练影。
原来,练影剑杀人,并不是谣传。如果刚才那一剑下去,是不是,何雅媛便如其他人一般,蒸发在此世间?
想起失踪的女人可能已经全部遇害,钟小于忍不住冒出了一身冷汗。
是谁,在使用练影剑?
又为何,专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