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弘只微微一笑，不再看那钟小于一眼，而是转身过去对着吴雪萤，“刚才，我们到哪里了？”
“对了，到那仙人袖手旁观，我无奈之下只好另找他人为我报仇。其实在这桐木水的山上，也隐藏着一些小妖小怪，也许，传中桐木水山上的被当作世人眼中之仙的，除了真仙，亦有这些妖怪。只因人们无法分辨，才将这些懂法术的东西统一称为高仙。”
“既然真仙不肯帮我，我只好借助于假仙。我对这些妖们并不陌生，因为我在山上修元之时，它们亦在山上修炼。而在一次偶然中，我救了一只小怪。这只小怪的名字叫做数斯。它最擅长便是蛊惑人心，让人产生幻觉。而它迷惑人的方法，却有点像种蛊，必须将从它身上割下的透明的触手放置入人心，经过一段时间，由鼓声等诱因产生作用。刚好那个时候，仇家修炼停滞，于是我将计就计，将触手放入他们的食物进入他们体内附在心脏之上，然后作一乐曲为促使发生作用的诱因，让我的孙女弹奏，表面上称为其提高信心与能力，实际上是通过幻像让他们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的功力大有进展。”
“要蛊种长大产生更强的作用，必须经过十年。为了能从他们手下幸存活命，于是在他们制造的火灾中，造成身亡假像，其实我们却是逃出生天，只待十年后蛊种成熟，由那乐曲引发丧身之祸。我本修仙之人，自然可以蛰伏在这山上，但我唯一的孙女还年幼，不能让她跟我一样藏身山上，而且，为了十年后无论仇人逃到何处都逃不脱制裁，我重金托付给了我于青楼结识的一女人，让孙女委身青楼，并将那乐曲一并交给了那女人，要其好好教我孙女琴艺，期待日后孙女将此一曲宣扬天下，若此曲遍国流行，则无论仇人逃到何处，终有一日会听到这满天下的曲子，进而诱发其体内之蛊而毙命。”
魔音杀人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
“那何雅媛，确实是邵嘉仪？可是，她并不像——”吴雪萤终于是听明白过来了，扶弘所述的，原来是邵士伯的遭遇。
“你以为若是被仇人知道嘉仪尚活在人世还会放过她吗？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这一点，我们抹去了嘉仪的记忆，并给她换上了一副另外的面孔，这才放心地让她留在承华楼。”
“易容？可是，如果是易容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她长大后的样貌，与那诅咒之屋的画像一模一样？”吴雪萤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噤声，她想起刘老先生曾经过，他当初救何雅媛是在诅咒之屋的，现在既然证实了，何雅媛原来的面貌，并非现在的样子的话，那么，诅咒之屋里的那个少女，是谁？
“真正巧夺天工的易容，不是纯在脸上覆上一层人皮掩人耳目，而是可以依据被易容者的面部骨骼长势，整为日后欲得到的面貌。”一直在旁边不话的甲太全，这个时候得意地笑了起来，“来，何小姐可是我本人最厉害的杰作了，你们觉得如何？”
“是你为邵嘉仪做的？”钟小于问。
“不错。”
“但是，你们怎么知道她日后的模样？还有诅咒之屋里面的那两副画，究竟是谁？”吴雪萤看着扶弘，眼神忽然迷茫了起来。
“看来，经过这么多日，吴姑娘还是没有想起来。”扶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叹了口气，望向吴雪萤的眼里尽是怜爱。
“我应该想起什么？”
“你忘了，我们曾经见过的，在你小时候，小雪萤。”
听扶弘叫自己小雪萤的时候，吴雪萤身体一震，“你是，诅咒之屋里的那副画，是我？”
扶弘笑而不语。
“为了复仇，居然如此竭惮心力，甚至在十年前便设下了这连环杀人计，扶先生却是一点慈悲心肠也没有。”钟小于听这扶弘的述，连连摇头。
“慈悲？当初朱延杀我一家的时候，怎不见他对我慈悲？当初王达祖那帮畜生瓜分我山林居产业的时候，怎不见他们对我慈悲？当初我走投无路求仙人搭救的时候，怎不见他对我慈悲？十年前若是有一人对我慈悲，也许事情便不会变成这样。有恶果必有恶因，当年他杀我族，今日我灭他族，江湖本就是个以恶制恶的社会。”扶弘着，渐渐激动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是忍了十年，大仇才得以报，可是，这十年间我日日无不受着亲人被杀自己无能为力的锥心煎熬，这痛苦，这屈辱，你能了解吗？”
“即使他们听了那乐曲毙命，我亦要他们明白，无论他们当初如何掩盖自己的罪行，报应还是会落到他们头上的。所以我在他们死前送给了他们那张纸笺，好教他们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好教他们知道，是昔日被他们害死的冤魂来向他们索命，为此还特意安排数斯在他面前做了一出好戏，让他们前一刻还在温柔乡里，下一刻便如坠地狱，只可惜数斯的戏太精彩了，他们没来得及欣赏到最后，便被活活吓死了。”
“好戏？你要，为了除去朱延等人，竟罔顾他人生命？”钟小于愤然，“为了复仇，勾结妖物，却害死了无辜的人，这难道也是你口中所的以恶制恶吗？”
“若要复仇，必要先付出点代价，我自是预想到了。”起那失踪的人，扶弘竟不以为意。
“失踪的人，也是你做的？”吴雪萤一愣，“为什么？”
“那失踪的人，是我做的。”甲太全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便是那数斯。当然，这个样貌，是我寄居在甲太全的身体后得到的。”这么着的时候，从甲太全的耳朵里，伸出了一只细长而透明的触手，紧接着，一个如同鸟头般的圆状物挤了出来站在甲太全的肩膀上，其身上竟如章鱼般伸展开许多细长的触手，如春天的垂柳般晃动不停。而那甲太全的身体却顷刻间如同冰冻般僵硬不动，五官扭曲，双眼凝滞，竟如死人。
“初次见面。”数斯着，扬起了一左一右的两条触手。
钟小于与吴雪萤均倒抽了一口冷气。
“该怎么呢？当初遇见邵先生的时候，也是因为被他卓群的画技所折服，后来遇见了刘子谦，后来的刘先生，更是被他那未卜先知般的画像所吸引。所以我才有了拜入邵先生门下，接近刘子谦的冲动。可惜，在为邵嘉仪易容那一天，刘子谦发现了我的秘密，结果竟吓得神智不清了。真是遗憾啊！幸好刘子谦没有死，那神画的技艺亦没有消失，所以我又附身在原本便要到知岳书院的甲太全身上，好向刘子谦学艺。”
原来，刘老先生所的刘子谦救了何雅媛，却是发现了这数斯的秘密，而刘子谦之所以受打击以致神智不清变得颠傻，亦是因为目睹了数斯的秘密，当日在诅咒之屋，究竟数斯是如何为邵嘉仪易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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