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混极阵之内,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气氛略显……咳,诡异.
"合作破阵?"
点头.
"我打头阵?"
点头.
"我是诱饵?"
依然点头.
"我不去行不行?"
摇头.
盗跖嘴角抽了抽,极认命地叹了口气:"阵眼在哪?"
少司命闭上双眼,单手结印,将神识放出.片刻后,睁开眼,纤指指向东南方.
——那里是宅院的中央龙穴.
两人沿着回廊向龙穴走去.阳光不时被阴云遮住,时隐时现,将下界的一切渲染成金属的色调,冰冷黯哑.
阵法内极为安静,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反常.
不知从何时起,隐隐有花的清冽香味钻进鼻尖.
这季节……是梅花么?少司命如此想道.
不对！梅花的香气是极为清冽飘逸的,而这种花香,一开始是清冽的,可越到后来越有一种糜烂的香甜.
……像梦一样.
旁边,盗跖似乎也查觉到了什么,细细嗅着鼻尖萦绕的空气:"什么味道?"
有细微的声音从脚下回廊传来,土地下仿佛埋了什么东西,虫子一样地啃噬……
不断啃噬,寻找着一个破土而出的契机.
少司命脸色微变,操控起树叶.盗跖见状,不由向外挪了挪:离她远点好逃跑,天知道这小姑奶奶又要干啥了！
树叶在空中形成一个字——
退！
"轰隆隆"！
回廊之下的黄土竟然拱出木板,迅速拔高,冲破廊顶,像一根根庞大而尖锐的倒刺直指苍穹！回廊的木质结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不过眨眼间,朱红的柱子,黛青的屋瓦纷纷倒塌.
盗跖向旁跃出回廊,就地一滚躲开了倒下的木头瓦片,支起身形:"怎么会?"
少司命立于一根劫后余生的朱红柱子之上,四下查看.
花香……有问题.
盗跖刚从地上站起,便听脚下又传来竜赶於?忙不迭运起心法向后一跃.
又是"轰隆隆"一声巨响,黄土拔地而起.
细碎的响动充斥着耳膜.
那声音,似乎是如此诉说的……
消失吧,消失吧！
正月里的风刮过的时候,就如同钝刀在脸上划刻.
一刀,一刀,先是疼痛,之后便成了麻木.
风起.催落花几朵,竹叶萧然过.
林内,一白一蓝两道身影迅速冲撞,交织,剑气卷起脚下干枯的竹叶.继而,两道影子分开,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
没有刀兵碰撞的声响,有的,仅仅是风吹过竹林时竹叶摩挲的飒飒声.
白衣依旧,袖袍在风的作用下轻扬,于空气中绘出清冷波痕.剑圣并未回头,背对那蓝衣的敌人,淡淡开口:"星魂阁下的聚气成刃似乎不进反退了?"
身后那人同样也背对着剑圣,右手上的蓝紫气流近乎凝成了实体,在空气中兀自散发着妖冶的光芒:"彼此彼此,似乎渊虹的毁坏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话音未落,转身,助跑,突刺——手间的实体气刃竟凭空涨了三尺！
盖聂回身,将真气运到木剑之上横于身前,挡住了这要命的一招.
几乎看得见实体的真气在兵器上肆意狂舞,蓝色的涟漪不断从兵器触碰的地方泛起,晕染.两人同时尽全力推动手中武器,身形向后一仰,避开滚滚剑气.
盖聂内力深厚,下盘稳固,并未移动步伐.而星魂由于身体浮空,向后空翻才堪堪止住身形.
盖聂上前,木剑照星魂心口血脉劈下.星魂双手聚气于身前交错,借用这次攻击的力道飞身而退.
紫刃破,竹起,叶狂舞！
白衣进,木剑反手推出.一霎那,草木含悲,风云变色.
——百步飞剑！
"轰"！
竹林某处传来巨响,脚下黄土震动不已.
怎么回事?少羽稳住身形,顺势用破阵霸王枪解决了面前一只傀儡,抬头望向远处的声源.
林中的鸟发出嘶鸣,高高飞起.
应该是盖先生与星魂打斗所致.他暗自揣测战况,又挥枪,横扫大片傀儡,开口询问:"小龙,现在一共多少人?"
"不足三十！"龙且快言快语,青锋所过之处,傀儡伏尸遍地.
也好,再拖一阵就可以全员辙退了.
身侧,百步之外,大铁锤仰天长笑,声如洪钟:"给你铁爷爷放马过来吧！"
阴阳傀儡虽然多,且凶狠好斗,但它们并没有智商.它们不会躲闪,不会互助,会的仅仅只有向前,再向前,撕裂阻挡在前方的一切——包括同为傀儡的伙伴.
俯身下蹲,避开僵直着双臂呼啸而来的傀儡.霸王枪横扫,一挽狂澜.足尖点.[,！]踏尚未化为金色尘埃的尸身,跃起,空翻,落斩,挑刺,破势,动作熟练得宛若行云流水.
金色的砂砾随着竹叶一起飞扬,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金属的冷锐光泽.
环视一圈,这一波傀儡已经没有幸存,而林内也已不足二十人.
开启耳机:"拒霜."
"少羽,你那里的人数还剩多少?"
"大部分已经化整为零跟着大部队一起疏散了,还有十几人,马上就可以结束."
"好,你……你小心些."
"知道了."
关闭耳机,将拇指食指含在口中,发出一声呼啸:"撤！"
十几人迅速聚拢而来,开始往山后赶.
"啊——"林内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是阿坤！"龙且辨别出了那人的声音.
大铁锤将雷神锤往肩上一扛:"阿坤?他不是已经前往大部队了么?"
"停！"少羽抬手,止住了二人的对话,将食指靠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听,有什么……过来了."
竹叶碰撞的飒飒声之中,掺杂了一些衣料摩擦的竜干?声音干枯尖利得让人脊梁骨上直冒寒气.
"刷"！仿佛是回应他的话语,周围凭空出现了数量庞大的阴阳傀儡！
龙且环顾四周,向后退了两步:"被包围了！"
"可恶！"大铁锤将雷神锤舞得虎虎生风,低咒一声.
少羽的视角四处游荡,像在寻找着什么:……有问题.
傀儡并没有智商,他们不可能会用牺牲一部分傀儡来让敌人放松紧惕,陷入己方包围的计谋.
——有人在暗中控制它们.
"啪""啪""啪"！
似乎是鼓掌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由远及近,速度飞快.眼前乍然升腾起一阵血雾,血雾中,妖娆的身姿缓缓显现.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脖颈被她牢牢掐住,那人是……已经被折断脖子的阿坤……
"你是……"
"你不是星魂！"盖聂的表情冷了下来.
"星魂"被一招百步飞剑连人带木剑地钉在了竹子上,嘴角淌出殷红的血,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诡异的笑.
下一刻,"星魂"的身体迅速委顿,化为无形的水,落在地上.
被木剑穿透的,是一面镜子.
镜子小巧玲珑,呈正八面形,代表八卦.中央,阴阳鱼的图案被木剑一分为二.
在阴阳家,能够利用灵力创造出一个和本人实力相差无几的人,实在太少了.
阴阳家灵力高强的人都会"灵力分身",但是灵力分身是将一个人的实力平均分配在分身之中,以星魂的实力,不可能会分出如此强大,实力几乎占了他八成的分体.
能够有这种能力的,只有她了……
——阴阳家的司镜！
竹林某处,高渐离看着眼前的一面镜子,神情冷峻.
不好,据点那里留下的人有危险！
少羽的目光凛冽下来,破阵霸王枪摆出了枪法的起手式:"你是……大司命！"
"好厉害的娃娃,竟然发现了我在操控傀儡……"大司命掩唇娇笑,语调陡然一变,"可惜……晚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和盖先生,高渐离他们对战的人,又是谁?！
大司命已经从高前辈那里脱身,想必星魂也一定已经逃脱了,这么说来……完了,要出事！
他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据点.
——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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