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星魂缓缓抬起手臂,待得众人看清他食指所指的地方,却陡然怔住.
我当下只觉得寂静无声,多道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不要告诉我,你指的人,是我==
"不可能！"少羽一步窜到我面前挡住星魂的视线.
很好,不祥的感觉再一次得到验证了……
星魂慢悠悠地道出话语,说实话,这种缓慢而阴冷的说话方式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哦?不肯交人?嗯,先让傀儡去会稽哪里呢?平民居住的地方?市,坊之类的人多的地方?还是……位于会稽北面附近的项府?"
可恶！我暗骂一声,咬紧了下唇: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才好?
"咳咳……"面前的少年勉强抑制住咳嗽,可血沫还是从嘴角渗出.
"少羽！"调息的时候不能分心啊摔！这笨蛋是不要命了么???
"白痴……"颤抖着在空中摸索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绝对不会！"
虞子期也挡在了我们前面:"我妹子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带走?！"
"就是,我大嫂怎么可以让你们带走?！还‘走一趟’,不要告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少胳膊少腿或者没命了！"龙小且啊……我知道你这是一片好心帮咱说话,可是你说得会让人误解的好不好?再说了,你不用没事说我会少胳膊少腿外加没命吧?
"现在,是靠实力说话."星魂悠闲地剔指甲中ing……
高渐离手中水寒剑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可以冻僵旁人:"你……欺人太甚！"
"不想交人也没关系,就先向项府出动傀儡吧～三——二——"
随着星魂的倒数计时,少羽的手开始颤抖,同时,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杂乱,叫骂声此起彼伏,教人不得不佩服星魂的承受能力.
"停！！！"
在星魂快要吐出"一"的临界点,我几乎是用"嚎"的语气喊了停.
"……我跟你们走一趟,你们会放人么?"
手被握得更紧:"拒霜！"
不止是少羽,很多人都在唤我:"拒霜！","统领！","大嫂！","婉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融入你们的生活.也许仅仅是准备饭菜时为我多出的一副碗筷,也许仅仅是买东西时为我多买了一份桂花糕,也许仅仅是在有酒的时候提醒我酒中还有宜城醪……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小事之中不都证明了你们视我为朋友,视我为这个家族的成员么?
能够认识你们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在失明之后一直都是你们保护我,这一回,换我来吧……因为……
——因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同伴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向着星魂那里抬起头,笑:"好,我跟你走."
下一刻,掌骨被少羽握得生疼,掌间传递而来的是冰冷的温度和无能为力的颤抖.
"不用担心,我很强的！"我努力不让我的声线沾染上哽咽的味道,伸出另一手摸索着按下少羽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这一回,换我来保护你."
抽手拂袖,踉跄地站起,一瘸一拐地前进.身后,脚步声蓦然出现,踏过枯枝败叶挣扎着赶上,从身后把我拥住.
鬓边的发丝被少年的喘息拂乱,蹭在颊上,浅浅的痒.
叶落无声,一时静默.
终于,醇厚似酒,熟悉至极的话音响起:"阿霜……别太贪玩,早点回家."
语毕,紧箍在我腰上的手臂轻轻放开.我继续向前走,再也不回头.
不能回头,不敢回头.只因泪湿衣袖,再难停留.
在大司命的帮助下登上肩舆,八抬的肩舆径自朝着咸阳行进.
正月的寒风依旧冰冷,闭上双眼,任由温热的泪水从眼睫渗透,划过脸庞,缓缓变凉.
——阿霜……别太贪玩,早点回家.
笨蛋,我的泪点都被你拖低了！不就是这么一句话么,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怎么眼泪止也止不住呢?
我听到了……
听到拳头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血水滴下的声音,还有,低低的呜咽,卡在喉咙间的嘶吼.就在身后的不远处,然而却渐行渐远.有一种似乎回过头就能看到他的错觉,可睁开眼才发现,我早已看不见.
-
傀儡的速度很快,肩舆已经走得很远,视线中的黑暗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回不去了……怎么可能?只要我在赶到咸阳之前让内伤痊愈,再加上璎珞的暗中协助,就能有五成的把握冲出咸阳,虽然只是五成,但也可以拼一下！
不对,现在会稽这里的据点已经被发现,再加上月神的"万手占卜",逃亡根本就永无止境,更别提什么休养生息,厉兵秣马了.如果这一次我侥幸逃出生天,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
.[,！]不过既然东皇太一要我走一趟,那就表示我身上有对他们有利的东西.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这是一次机会——
要与阴阳家谈判,争取最大的利益.
"……少司命?"一侧,星魂的声音响起.
少司命从先天混极阵中出来了?那么说,盗跖也安全了.
少司命轻缓地点点头,跟着大部队向前走.
为今之计,只能慢慢调息,恢复内伤,分析一下帝都的形式,为谈判创造更好的条件.
嗯,从赤练来据点时说的话和星魂,司镜的对话上来看,他们这一次应该是私下行动,没有经过东皇太一或嬴政的同意.再加上璎珞以前在这里歇着没事的时候老是跟我八一八关于阴阳家的各种小道消息,看来星魂是准备走一招险棋,成功的话不仅能够扩大权力,获得直面跟月神叫板的机会,还能够借这次任务之便,不着痕迹地除掉月神的两位下属.可是……为什么貌似星魂和司镜关系不算太好啊?司镜不是星魂的下属么……
啧！这阴阳家的关系还真不是"有点"复杂,是相当复杂啊！也亏了璎珞那只货色能够在那里呆这么长的时间.
我兀自撑着脑袋在一边想得一头雾水,头脑发胀.旁边的星魂也是没有闲着,开始琢磨起读心术,并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读心术使用熟练程度起了怀疑.
最终,他得出结论:一定是羽族的血统阻碍了他的法术,所以他才没有读出任何东西.
嗯……一定是这样的=皿=+
-
而在此时,先行回去的司镜由于没有一只不能够用术法的拖油瓶以及在瞬移方面的天赋造诣,现已到达了咸阳阴阳家总部.
她回去的时间那算得叫一个准,正赶上月神和司星那刘色唇枪舌剑,冷眼相向.
"这一次星魂带着大,少司命去会稽一定又是你搞的鬼吧?"月神甩袖冷嗤一声,显然是极为生气:若是这次星魂带回那一位,那么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地位又将岌岌可危.
璎珞懒懒抬眼:"是又如何?"话说小爷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模样！狗咬狗什么的最有爱了对不对对不对←_←???
话虽如此,但是面子上总还是要装一装的:"嗯……我们都是为东皇阁下办事的,我只是想让东皇阁下早日修得长生之法,让他带领我们前往极乐之地."
语气非常特别以及十分的……咳,真诚.
月神大妈嘴角极为罕见地一抽,满头的"三岔路口"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算你狠"这一话语.
之后……
之后她很拉轰地一甩袖子,走人了……
璎珞觑着月神不爽的背影,不由轻笑,心里暗道:呵,跟小爷比,你还嫩！
下一刻,她收敛了脸上的轻笑,目光投向身后的大门:"出来吧."
司镜默默从门后转出,向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人蛮奇怪的,好像阴阳家的任何变动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没有任何支持哪一方的倾向.就算她在规定上是星魂的下属,却并不是完全忠于星魂,或者说,她应该更多的是忠于东皇.就算是璎珞,只靠自己留在阴阳家也是很困难的,若不是她的实力和心计,她应该早已是那些剑侠亡魂了吧?可司镜……还是在弱肉强食的阴阳家活了下来.
让她留在阴阳家应该是东皇的意思,不过……为什么?
在蓝发女子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子蓦然开口,声音虽轻,但落在璎珞耳里却让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继而,幽黑的眼中泛起了丝丝赤红涟漪.
其实司镜说的仅有二字.
——"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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