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听到皇后要见她,眸子一转,朝小左小右使了个眼色。
那皇后宫里的太监传完话,就听见屋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向门边走来,门被人缓缓拉开,就在这时候,忽然又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又听到一声尖叫:“大小姐！”
只见软榻边的地上躺着一个红衣少女,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正试图扶起少女。
太监冷着脸,迈步走进去,声音尖利:“这都是唱的哪一出啊?我们皇后还等着见凤大小姐呢！”
小丫鬟抹着眼泪:“我家小姐在牢里落下了病根,身体虚弱,刚才听到皇后传召,又是欢喜又是着急,可谁知小姐起的太急,摔下床,就晕了过去,呜呜……”
此时,那开门的小丫鬟也快步奔了过来,两个人把“昏迷不醒”的凤羽抬上软榻,不知所措的看着皇后宫里的太监。
太监扫了一眼榻上的少女,冷冷说道:“皇后要见凤大小姐,那是你们大小姐的体面,就算是晕了,那也得去长兴宫走一遭。没准等见了皇后啊,这病就好了。来人啊,给凤大小姐备轿！”
几个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应了一声,不一会就抬来了顶软轿。
太监瞥了眼小左小右,冷着脸说道:“还不把你家小姐扶进轿子?难道还要咱家亲自动手不成?”
小左脸蛋都涨红了,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她就算再没见世面,此时也知道皇后对她家小姐心怀不善。否则,她的手下也不会这么猖狂。她一拉小右,站在榻前,挡住凤羽:“我家小姐生病了,要看大夫,你不能就这么带走小姐。”
“哎呀,你们这两个小丫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敢忤逆皇后?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
凤羽睫毛动了动,就要暴起,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左小右挨打,此时,她也已经试出,东方皇后这次对她是势在必得,甚至连遮遮掩掩的功夫都省了。
就在这时候,慵懒的笑声响起来:“顺公公今个怎么大火气?这两个小丫鬟是本王送进宫的,莫不是不懂规矩,得罪了顺公公?”
“逸王殿下！”顺公公本来板着的脸,迅速浮起笑容,仿佛瞬间换了个人,他朝着缓缓走进门的萧越躬身行礼,抬着软轿的小太监早已经跪了下去。
萧越神情懒散,唇边挂着一抹浅笑。他容颜如玉,眉飞入鬓,眸如星子,薄唇如樱,一身月白绣银丝暗纹锦袍,大袖飘飘,更显得他飘逸出尘,风华无双。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凤羽的面容,朝站在门外的无笔说道:“去传柳御医。”
说完后,萧越看了眼旁边的顺公公,微笑道:“还要劳烦顺公公回去禀告皇后,凤大小姐身体染恙,怕过了病气给皇后,还是等裁了,再去拜见皇后。”
顺公公哪里敢说个不字,就算他是皇后的心腹太监,但是在萧越面前,他也就是个奴才罢了,只能带了那抬着软轿的小太监,灰溜溜的离开。
萧越在软榻边坐下,拉起凤羽的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凤羽睁开眼睛,朝萧越一笑:“没事,刚才是装晕而已。”
“那也不能大意,前段日子你身体伤的厉害,牢里那地方,也不利养病。如今在宫里,左右无事,要好好调养。”萧越浅笑道。
“小左小右,你们还不去给殿下上茶。”凤羽把小左小右打发出去后,很认真地对萧越说道:“谢谢你这段日子帮我照顾小左小右。”
“何必这般见外?”萧越一笑,“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还行,至少比在这宫中自由些。”
“父皇留你在宫中,多半也是为了护你周全,等过些时日,自会送你出宫。只是皇后对你不善,你自己要小心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凤羽自然知道皇后对付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追查凤印的下落。在凤印没有拿到手之前,顶多皇后给她吃点苦头,但是还不至于要她的命。虽然她对凤印一无所知,但是也不妨她利用这事诈帐后。
萧越收回诊脉的手指,面上表情轻松了一些:“还好,没什么大碍。”
凤羽从榻上起来,笑道:“好歹也是武道中人,真那么弱不禁风,岂不是白练了?”
过了一会,柳御医来了,给凤羽诊了脉,开了调理的补药。小左小右拿到药之后,就开始煎药,药香随风散去,倒是坐实了凤羽生病的事情。
凤羽百无聊赖,陪着萧越一杯又一杯的喝茶,她现在既然“重病在身,卧床不起”,本来想去御花园溜达溜达的念头也只能打消。
“可喜欢下棋?”萧越含笑问道,他眼光何等犀利,自然早就看出凤羽的无聊。
凤羽会下围棋,养父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围棋,经常拉着凤羽陪她杀一盘,经年累月下来,凤羽的棋艺倒也不差。
萧越这么一提议,倒是让凤羽来了兴趣,说起来,许久都没有下棋了,这种无聊的皇宫生涯,倒还真是适合用下棋消磨时间。
只不过等棋盘棋子呈上来之后,凤羽忽然变了想法,把棋子一摆,兴致勃勃的教萧越下五子棋。
萧越只下了一次,就掌握了五子棋的窍门,下第三次的时候,就跟凤羽打成了平手。十局下来,互有胜负。
这时候,柳御医开的药已经煎好,小右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
凤羽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碗补药,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可是最讨厌喝中药的,又苦又涩,她宁愿被人砍一刀,也不愿意捏着鼻子喝中药。
萧越似是看出了凤羽的心思,温言说道:“趁热喝,若是凉了,药味就愈加苦。”
“我喝药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看着。”凤羽说完,瞥了萧越一眼,但是萧越面含笑意,丝毫没有起身避开的意思。
凤羽端起药碗,转身走向里间:“你们统统不许偷看！”
到里间后,凤羽快步走到桌上放着的缠枝花瓶边,就要把碗里的苦药汁倒进去。不料手腕刚刚一动,一只修长如玉,骨节精美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巧巧夺下药碗。身体被温和的力量一带,靠到一个人的怀里,鼻端闻到淡淡的草木香。
凤羽抬头,正迎上萧越含笑的眸子。
“不好好吃药,怎么行?”
碗沿被放到凤羽的唇边,萧越另外一只手轻轻抚过凤羽的后颈,一缕柔和的真气从脖颈穴道流入,凤羽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
好苦的药啊！
如果不是穴道被制住,凤羽一定会呲牙咧嘴的吐出流进喉咙里的药汁。
放下药碗,萧越快速的往凤羽嘴里塞了一颗蜜枣,才收回真气。凤羽吧嗒一声合上嘴,蜜枣的甜香冲淡了嘴里的苦味,不过却没冲淡她的怒火。
竟敢强迫她喝药！
凤羽用力一推萧越,想把他推开。不料一缕柔和的真力流入她腰间穴道,双臂和身体又酥又麻,没了力气。萧越一手揽住凤羽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低声笑道:“你这丫头,从来都不肯乖乖的。”
“放开我！”
“吃了药,就好好休息。”萧越抱起凤羽,把她放到榻上,拉过被褥给她盖上,动作极轻柔。
凤羽感觉到那温和的真力顺着穴道,慢慢在经络里流转了一圈,随后就如雪遇艳阳,消融在经络中,四肢百骸都轻松舒畅许多,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萧越站在木榻边,静静凝视着沉睡中的少女,许久,才转身离去。
东方皇后的长兴宫。
“那小贱人病了?萧越给她请了柳御医?”女子柔和中带着丝冷意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
“是。”
“我就不信,她还能在蕊和殿躲一辈子不出来！让人暗中监视蕊和殿。”
“是。”
凤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轻的像随时能飘起来,也不知道是那碗中药的功劳,还是萧越输给她的真气的原因。看看外面天色尚早,她索性盘膝静坐,开始练习“九重天”功法。
等她收功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后,阳光已经从窗户照进来,有人倚在半开的窗户边,正含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