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用过斋饭后,雨萧本应像往常一样回房去,可是出了斋堂她却犹豫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话一直敲打在她心头,世事无常,连他都看出了自己内心的矛盾了吗?
"爹,娘和沫珠还在诵经替你祈福,晚些时候我会将斋饭送去给她们的."夜涎玉搀着刚刚用完饭的夜明德走了出来.
夜明德正要说话,一抬眼却看到站在门外的雨萧,父女二人都怔住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萧儿,大哥突然想起来爹的夜在后厨煎着,你帮我扶爹回厢房休息吧?"夜涎玉目光温柔的看着雨萧,雨萧也不好拒绝,她微微点了点头,夜明德倒也没说什么,二人朝着东厢房而去.夜涎玉看着雨萧和爹的背影,他只希望自己这么做能给爹和萧儿喧会将话说开.
其实雨萧很清楚大哥是故意的,因为煎药这种事儿根本不需要大哥亲自动手,她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自己就主动搀扶起了爹.
一路父女俩都无话,回到东厢,雨萧扶着夜明德进了房.见一切打点妥当,雨萧犹豫了下,可是她找不到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想到这儿她对夜明德开口说道,"爹,我先走了."
"雨萧……"夜明德忍不住开口.
"嗯?"
"陪爹……聊聊吧."夜明德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其实雨萧跟来栖凤寺,他很高兴,甚至心中还带着期待,他一早就知道红须参必定是雨萧寻来的,因为只有在沉香谷才有如此多的红须参,可是几日过去了雨萧都不曾主动跟他说话.
雨萧想了想回身来到桌旁坐在夜明德身边,夜明德拎起桌上的茶壶,雨萧连忙接了过去给他倒了杯茶,夜明德看着她不由得喃喃的开口,"夜船吹笛雨萧萧……"
"什么?"雨萧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可知为何你娘给你起名雨萧?"夜明德问,雨萧摇了摇头,夜明德继续说道,"当年你娘曾经作过一首诗,你的名字应该就是来自这首诗吧."雨萧静静的坐着,她知道即使自己不问,爹也会自然会说.
夜明德站起身来到窗边站定,暮色渐黑,他抬头仰望着夜空轻声开口,"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
夜船吹笛雨萧萧,夜雨萧……雨萧这才恍然大悟,娘从未告诉自己名字由何而来,想不到今日竟然从爹的口中得知.
"写这诗时,你娘还在淮州城……"夜明德并未回头看雨萧,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好似打开了回忆的洪闸.
"其实我跟你娘很早就认识,那次我们碰巧遇到联手击退一队打劫商旅的劫匪.当时她就已经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侠女,武艺超群貌若天仙,受到很多江湖中人的爱慕,而绿芜山庄却远不如现在,我没有勇气去向她表达爱意."说到这儿夜明德自嘲的叹了口气.
"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她竟也是喜欢我的,直到后来我们重遇,一次偶然的机会互诉衷肠,可那个时候我已经娶了你大娘,按照你娘的性子,她本是不愿做妾侍的,但是我们彼此太爱对方,所以她最终同意."夜明德的手扶在窗棂上,似乎有些用力,"可是没想到的是,你奶奶竟然会反对……"
"为什么?"雨萧忍不住问道.
"唉……你可知道为何你奶奶让我娶了你的大娘?"夜明德转过身来看着雨萧,雨萧摇了摇头,按理说绿芜山庄是武林世家,娘的武功那么好而且声名在外,老夫人没有理由反对才是,对比大娘雨萧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值得老夫人舍弃自己娘的地方.
"你大娘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就是原因."夜明德看出雨萧的疑惑,"你有所不知,你奶奶本就是名门之后,对于打打杀杀之类的事甚为反感,所以她一心希望我娶一个名门之后,替我打理山庄内的事务,好让我能够安心将绿芜山庄发扬光大."
"所以她不接受我娘?"雨萧挑了挑眉,"可是老夫人知不知道我娘也很知书识礼."
"唉,其实你奶奶只是太过固执,她并没有坏心."难得听到雨萧直呼老夫人,夜明德没有发火.
"那我呢?"雨萧突然开口,夜明德满是倦容的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