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府内外挂满了白幡,里里外外悬着无数的白灯笼,白花,上上下下,不管是仆从还是主子都一身缟素,一副哀戚的模样.柳长荣的马车缓缓停在国丈府门口,她见到这一片的雪白,心头不禁冷笑:"人死万事空！死后哀荣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对她好些呢！如此做派,不过是给旁人看的罢了！"
柳长荣大踏步地走进了巍峨精美的国丈府.只见府里满满堂堂的已经站满了人,平西王,大长公主,慕容狄,慕容皓,慕容襄等人赫然在目.就连挺着个大肚子的柳长安也一身素白地站在当中,旁边还陪伴着带着一脸高深莫测表情的殇墨帝.
"呜呜……母亲！您……您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了！"柳长荣不着痕迹地将手里捏着的大蒜往眼睛上抹.一瞬间,就被辣的涕泗横流."果真是好东西！装哭必备神品啊！"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了这么一句,脸上却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呜呜……母亲啊！荣儿来迟了,荣儿就不应该您随妹妹进宫的啊！想不到宫里这么危险！这不还没一日的功夫,您居然……呜呜……怎么出了这等事情哦！"
这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惹得灵堂中的众人都不禁心头一抽.甚至有不少夫人小姐也陪着她暗自抹泪."真想不到荣惠郡主居然这么孝顺！""是啊,听说明明不是亲母,还单独侍奉了半年多呢！""依我看啊,郡主比安贵妃要孝顺的多.一个在宫中享福这么久,才想起来奉养亲母.可还没一天就把人给弄没了,这……""实在是作孽哦！啧啧……"
这群夫人小姐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个个都念着柳长荣的好,却将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说的一无是处.也难怪她们,看到了这副场景,哪能不这么想呢?更何况听说安贵妃不过是妖媚惑主,攀附皇上的女子,哪能比的上端阳公主的亲女呢?
柳长安苍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明是柳长荣害死了母亲,怎落到这些贵夫人和小姐口中,自己却成了那个不孝女?怪只怪柳长荣这贱丫头太会做戏,明明与母亲交恶,却摆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来！实在是可恶至极！
柳长安气呼呼地冲到柳长荣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柳长荣！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母亲！我要你血债血偿！"
看来这个女人已经被气疯了.柳长荣委委屈屈地捂着帕子抽噎,"二妹妹,我……我虽不是母亲亲生,原先关系也不算好.可她毕竟是我嫡母,我又怎会亏待她,又怎么会害她?呜呜……二妹妹,你莫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啊！"柳长荣哭了一阵,突然间用力握紧了柳长安的手腕,大声道:"二妹妹！母亲是在宫里突然没了！你可要给我,给父亲一个交代啊！"
柳长安本就身子娇弱,如今又怀了身孕.在柳长荣的抓捏下更是无力反抗.再加上听到旁边的夫人小姐窃窃私语,词词句句说的都是她的不是,心头更是恼火.可无奈一腔怒火没法发作,憋在心里生生就要晕了过去.
本想做个老好人,将柳长安推出去与柳长荣争斗的柳世全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如此下去,不说被柳长荣翻出天去,更会把他寄予厚望的二女儿推上万劫不复之地！于是,他迅速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荣儿！你怎能这么与你二妹妹说话?！没见到她身怀龙裔,出不得大事么?此时见到你们母亲没了,她就已很难过了,你缘何还如此刺激她?！"他顿了顿,又道:"荣儿,你母亲中的是欢喜空,一种歹毒的慢性毒药！你妹妹与我已有半年多不曾见到你母亲,可这半年里,她却一直住在你那里.此事,你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大盆脏水刷拉一下泼到了柳长荣身上.众人的眼光也纷纷集中地看向她.虽说方才哭哭啼啼装足了样子,赢得了些人的信任.可柳世全这番话却生生将她的保护膜捅了个大窟窿！此时,已有不少人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啊！柳长荣感叹一句,却也觉察到了处境不妙.只得再装可怜道:"父亲！我知道在您心中我比不得二妹妹是嫡女,可是,您也不能这么偏心啊！我怎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再者,父亲所说的那种毒我真是从未听说过啊！"
柳世全被她这么一说,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起来.但他浸淫官场数年,怎可能被这么三两句话给噎得说不出来呢?"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好几次坏了我的大事！如今,长安已贵为贵妃,肚里又有了孩子！我还怕什么呢?待得拿到天煞兵权,早日将她除了就是！"脑海里这个念头倏然闪过,他的语气越发显得阴冷:"荣儿,你早年拜在全真教门下.学得便是毒药医术,怎可能不知呢?你莫要再狡辩,将事情交代清楚！"
看来,柳世全这老匹夫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了！柳长荣心头一紧,暗叫声"不好",却依旧反驳道:"父亲！我当真什么都没做过！我柳长荣敢对天发誓:我从未下毒害过嫡母！违者,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字字掷地有声！这种毒誓在古代已是很重的了.众人看了看柳长荣,终于,靖南王站了出来道:"虽说国丈夫人死的不明不白,但荣惠敢发下这等毒誓.依本王所见,荣惠定不是凶手."慕容.[,！]狄也附和道:"是啊！我与荣惠郡主一同出生入死,知道她虽是女子,但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会对一个女子下此毒手?"
可平西王却摇了摇头,道:"都说世间最毒的莫过于三样东西:青蛇口中舌,黄蜂尾上针,最毒却是妇人心！说不准荣惠真会因为朱氏曾怠慢过她,故而下了毒手啊！"慕容亦也冷笑一声,帮腔着:"本世子还听说柳夫人曾好多次罚过荣惠郡主,不知郡主会不会怀恨在心呢?"
宾客中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柳长荣就是杀人凶手,另一派则认为她是被冤枉的.两派人马大眼瞪小眼,吵吵嚷嚷,互不相让.直把这哀戚清静的灵堂闹成了吵哄哄的菜市场.
殇墨帝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不动声色的柳长荣,恼羞成怒的柳长安,脸皮极厚的柳世全,以及灵堂里这两派对峙的人马.心中的笑越发的璀璨了几分."好啊！就是要你们这么闹！闹得这水越混越好！呵呵……那计划嘛,也可以实行了.兵不血刃,让他们闹腾去,岂不是妙事?"
就这么吵了好一会儿,殇墨帝终于开口道:"好了！既然还没找到下毒手的罪人,何苦自爱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此事暂且这样吧.柳国丈,先将你夫人的后事办妥了.至于凶手嘛,京兆尹你给朕好好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