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快醒醒。没事吧。”岐黄跳下马车,凑到那人的旁边,谨慎地用脚轻轻得踢了几下,“没死就赶紧起来,想就这么讹我们银子可不成。”
“别跑!抓小偷啊~~~~”不等地上的人悠悠转醒,叶闻的声音就远远地飘了过来,“偷了小爷的钱袋还想跑,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唔……”兴许是被叶闻的大嗓门给吓到了,刚才还闭着眼睛昏迷的人,立马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啊!你是小偷?!”岐黄仔细一看,可不是,那人手里抓着一个明显跟自己一身打扮不衬的钱袋,当即大手一身,揪住了爬起来准备逃跑的小偷,“怪不得不看路的疯跑,你跑啊,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偏偏做第三只手,你父母知道么?”
“大哥,大哥。求求你了。放小的走吧。”岐黄还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寿实挣扎了几下见完全无法挣脱岐黄的钳制,口中开始不住的求情,“小的实在是没办法。家中的老母病得要死了,就等着这钱看病抓药啊~~还请大哥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一回吧,这真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呸!每个被抓的小偷都这么说。”岐黄之前也被人偷过钱袋,很是狼狈过一次,所以对小偷可谓是恨之入骨,“是不是还有什么‘三岁小儿嗷嗷待哺’的套话没说全啊?我跟你说,你这样的,哥哥我可是见的多了。”
“大哥,大哥。你一定要相信小的。真的是第一次。”寿实眼看着叶闻跟和安越来越近,急得脑门上的汗合着脸上的尘土就流了下来,一张脸看起来确实可怜的很,“求求你了。大哥,放了小的吧。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哼!老实点!”岐黄听了寿实的话。一点都不为所动,“把你的话留着跟巡街讲吧。我只管把你交给衙门,后面的事情可不归我管了。”
“大哥!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我老母真的要病死了。”寿实顺着岐黄的目光看去,可不是呢,听到叶闻的大叫,两位不远处的巡街也朝这边跑了过来。“大哥!我真的不能坐牢啊,我家里就我跟老母,我进去了,我老母肯定就得等死了啊!”
“你家住哪里?”苏雪晴隔着车窗把两人的这番互动都看在眼里。不同于岐黄的判断。苏雪晴倒是觉得寿实说的是实话。
“就在前面的帽儿胡同后面两条街的棚户区。”声泪俱下的寿实突然听到苏雪晴的声音,想都不想就报出了自家的住址。他何尝不知道,岐黄只是个赶车的小厮,坐在车里的才是能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岐黄,钱袋拿来。”苏雪晴再次扫过寿实洗得发白的衣服架。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
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可以通过他面部细小的变化和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很轻易的判断出来。苏雪晴自觉自己在这方面,经过了那么多集的美剧培训跟二十多年的阅历积累,段位还是很高的。很少有看错人的时候。
“大哥!求你了!”寿实在岐黄的手下没坚持多久,就被抢去了钱袋,脸上的绝望当看到岐黄把钱袋交给苏雪晴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哈哈!让你跑!怎么不跑了啊!”叶闻一群人这时候也来到了离马车五丈开外的地方,见寿实被岐黄牢牢地抓在手里跑不掉了,自己就气喘嘘嘘地放慢了速度,“敢偷小爷的钱袋,我看你是活腻了!给小爷我等着,看我玩不死你!”
“给你!快跑!”寿实看着巡街凶恶的脸越来越近,整个人都被吓得僵直不动了。这时候突然被一个小布包给砸到身上,差点腿一软又倒在地上。
“啊!”寿实捏着手里的一小包银子,再看看一脸不服气的岐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楞楞地呆在原地不知道逃跑。
“还啊什么啊!没听姑娘发话了么?还不快跑?!真想进去吃牢饭不成?!”岐黄也让苏雪晴出乎意料的行动给弄得慌了手脚,可回过味儿来还是配合地跟寿实推搡起来。然后假装一个手滑,让寿实逃脱了。
“啊!你怎么放手了!”本来十拿九稳地小偷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叶闻气急败坏地又狂奔起来,“小偷!你别跑!有种你别跑啊!”
被岐黄一脚踹在腿上,寿实来不及思考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的死里逃生,立马撒丫子就钻进了前面的喧同里,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虽然叶闻在后面锲而不舍的猛追了一同,可胡同曲折,再加上杜家的马车挡着了一半的路,故而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最后还是没抓到寿实。
“喂!你小子刚才怎么放走了小偷?!”怒气冲冲的叶闻折返回来,见杜家的马车还等在原地没走,一肚子火就冲着岐黄喷了过去。
“这位小弟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苏雪晴连车帘都懒得撩开,隔着车厢对叶闻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小厮放走那个小偷了?明明是小偷趁我的小厮不备,挣扎走脱了。”
“你!”叶闻想反驳回去,可仔细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确实是看到岐黄跟寿实两人扭打了几下,寿实这才逃脱的。
“而且,小弟弟你的钱袋,我的小厮已经帮你抢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苏雪晴一说完,岐黄就把轻了一半的钱袋递给了叶闻。
叶闻一入手就发现里面的银子数不对了,脸色瞬间就跟开了染坊一样,极其复杂。
“所以,现在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弟弟,你是不是应该来谢谢我这个小厮英勇地挺身而出挽回了你的损失呢?”苏雪晴一句话在语调上足足转了三个弯才说完,让叶闻听得又憋屈又气愤,“至于谢礼什么的,就不用了。就是个小小的钱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什么的,就算了。”
叶闻被苏雪晴这番话气得“哼哧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暴躁。绷着一张脸,把钱袋扔给和安转身就走。
叶闻虽然从小被娇惯了些,出事有时会霸道任性些,可品质却是好的,从来不会迁怒他人。最是恩怨分明不过。尽管之前在暗香浮动里跟苏雪晴发生了不快,可现在确实是苏雪晴帮了他的忙,他必须承这个情。
但是现在让叶闻跟苏雪晴道谢,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所以叶闻就直接当没听到苏雪晴的话,掉头走人了。
“咦,少爷,这银子数目不对啊。”和安傻傻地拿着钱袋,看看苏雪晴那边,又扭过头看看两位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的巡街。
“嗯哼?银子少了?”李德顺挑着一边的眉毛目光不善地盯着和安。刚才一番追逐,让他跟搭档许天和都累得够呛,虽然小偷跑了,钱袋却还是找回来了,他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可现在和安又说银子的数目不对,这又没办法结案了。
“没少,没少。”和安一看李德顺的这个表情,立马就改了口,一边点头一边从钱袋里抓出了些铜板跟碎银子,“这回麻烦两位巡街了,辛苦了,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嘛。”李顺德收银子动作很是流畅,脸上也挂上了笑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记得早点叫我们过来帮忙嘛。”
“多谢巡街们了。慢走,慢走。”和安低头哈腰地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把两位巡街给请走了。等回过头来再看,苏雪晴一行人早就走得不见了人影,叶闻也快走出自己的视线了,连忙快跑着追了过去。
“姑娘何必管这个闲事。”柳绿借着车厢内并不明亮的光线观察着苏雪晴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甚,“让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该念了。”
“我也觉得姑娘不应该管,直接放那小偷拿了钱袋跑掉呗~”竹青没心没肺地接着说道,“知道是那个跋扈鬼的钱袋,姑娘也不该帮他要回来。”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回去谁也不许说,知道么?”苏雪晴也是一时冲动动了恻隐之心,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竟然跟一个看着还没自己大的小正太置起气来,果然是智商跟身体一样下降了么?
“喏。”柳绿跟竹青齐声应诺。柳绿敏锐地捕捉到苏雪晴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嘲,心里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僻静的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妙语等到确认刚才在场的人都走远之后,才从藏身的角落里现出了身形,盯着刚才杜府马车停靠的地方,默默地发了会儿呆,这才几个起落,抄了巷子里的近道往帽儿胡同去了。
这时的苏雪晴靠在车厢上,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减震器的工作原理,对马车颠簸的忍耐度快要破表。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连串表现,一幕不落的都落在了尾随在身后的妙语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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