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如今住的院子外面并没有题字,秋家人也是知道这里原来是秋木析的住所,因此都避讳着,但是秋家也有人并不在意,例如那日见到的夏怜姑娘。
夏怜不姓秋,是借住在这里的远房亲戚,花色院子里伺候的二人是花色带过来的,对秋家不是很了解,也仅仅只打听到这个消息。
花色那日碰见夏怜后,这人便时常过来寻花色玩耍,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的时候也是看兴致,可谓随性至极。这姑娘在秋家大宅里颇是受欢迎,都说她性子洒脱,别具一格。
花色见了几次之后觉得也就那样。说是她受欢迎花色也没有看出来什么。这般在别人家院子里来去自如的,花色还真是不信每个人对她都欢迎之至。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最后便传成这般罢了。
近日花色有些懒散,每日除了刺绣、看书、等着秋天熙下课其余的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时候。即便这样,花色也不喜欢有人不请自来,还做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再说,这里是外院,时常有男子走动。旁的不说,秋木析回来的时候总不能因着她避讳着不进门吧?这小姑娘也是说过“秋大哥不会不方便吧?”这样的话,但愣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时间一长,不仅是花色,就是秋母也听到动静,找花色谈话。
秋高气爽,金桂香气熏染整个秋家院子。之前陪着花色回娘家的婆子挎着小篮子过来寻花色说篮子里的是桂花糕。方才做好的,送一些过来与小公子吃着玩。
花色道了谢便收下。本以为没事了,那婆子又是对花色道:“夫人请少夫人过去一趟。”花色不知道是什么事,既然老夫人请了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因此跟着去了。
去了之后,三姨便拉起花色的手,搀着花色的手将花色带到秋母面前。倒是比人多的时候多了几分亲昵。
这位三姨嫁的也是秋家人,只不过相公去世的早,因此一早便跟着自家姐姐,姐妹二人相互扶持着。这秋家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曾经也让姐妹二人闹过不愉快。因此二人便装作面和心不合的模样。总的来说也是为了自保。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只道这姐妹二人相处的模式实在是奇怪。
秋母拉着花色道:“听说夏怜时常往你那去?”
花色见秋母上来便问这个,先是一愣,而后点头道:“这些日子确实常来。”
秋母点点头,没有做声。倒是三姨嗔怪道:“那是你们夫妻二人的院子。怎好时常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去自如?再说。木析是嫡子。如今又是太子太傅。有多少姑娘打着木析的主意,你这孩子倒是心宽。”
花色颇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扯到这里来了?
二老见花色表情古怪。都是叹一声气,三姨道:“你可知道秋家院子里成了家的男子搬了出去?”
花色猜想大概是为了让他们**些吧。但是不敢确定,因此摇了摇头不做声。
三姨却道:“这个规矩是十年前定下的。当时在外盛传秋家嫡子活不过二十岁。秋家有男丁的庶出皆是将适龄的孩子往秋家内院送。那时候木析虽说也认祖归宗,但是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姐夫为了秋家得以延续便认真的考虑了一些看起来不错的孩子。”
说着三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红了一片。接着又说:“那时候我大女儿正是豆蔻年华,有些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竟是将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那时候我并不在秋府。大姐与二姐却是在的,得知我女儿不堪侮辱自尽而亡的时候大姐六个月大的孩子也是这般便没了,后来稳婆说是个男孩,已经长成人形了,最后没有活下来。大姐此后身子一直不好,没过几年就这么去了。二姐也是自那时候起身子也大不如从前。当时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姐夫便力排众议将在秋府的男子们寻了姻缘,遣了出去。”
花色听后唏嘘不已。原来当初秋家还有这么样的过去。
二姐也就是秋母拉起花色的手道:“木析这个孩子虽然不在我身边长大,但是性子却是与他父亲如出一辙。如今他娶了你,便是对你有意,你万万不可因着心善给了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机会。”
二老说了许多竟是为了告诫花色。勾起二老的伤心事实在不是花色的意愿。但确实自己有不可避免的责任。这些天来,花色确实隐忍较多,被人挑衅也是能避就避,不愿意出头。
两位都是过来人,想必也是看出来花色有些不在状态,因此也是变着法子提醒花色。有时候采取规避的态度并不能解决问题,既然已经身处风暴中,再做出一些无谓的态度来便有些惹人发笑了。
自己的行为看在二老的眼里,竟是让她们百般担忧了起来。花色颇有些内疚,福了福身子道:“娘和三姨放心,花色知道该怎么做的。”
二老见花色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都是高兴地点头。三姨拍了拍花色的肩膀道:“近日采了不少桂花,木析与天熙都是喜欢这个味,我去拿些过来,你带着回去。”说着便匆匆出了门。
花色知道三姨是给自己与秋母二人单独说话腾地,因此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真的只剩二人的时候,秋母说话也不再与花色留情面。直接对花色道:“我知晓你与木析二人之间的纠葛,身为女人我替你不值,但是同为母亲我确实感激有你这样的姑娘陪在我儿子身边。起先我知道有你的时候也是一半担忧一半带着挑剔的目光看你。之后的种种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木析确实负你在先,如今你们二人好不容易共结连理,还有懂事乖巧的儿子,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珍惜眼前!”
花色心神一凛,虽说将花色听了进去,但是却没有做声。
秋母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有心结没有解开,我老婆子不是系铃人,说的再多也没用。但是花色啊!如今你是秋家的媳妇,不管你们夫妻二人有些什么矛盾,你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秋天熙一早便下了课,在院子门口频频向外探首。见到花色后笑着跑出来迎接,嘴甜的喊了句:“娘亲!”
花色见他这般模样,想起来那日与秋木析谈心说到的,心里一酸。孩子向来敏感,只怕一直以来自己的态度不对,让天熙生出误会来,认为自己随时会弃他而去,因此才百般讨好吧。
越是这么想,花色越是内疚,这孩子从小父母便不在身边,如今养成这般敏感甚至有些自卑的性子,花色与秋木析难辞其咎。
花色蹲下身子将孩子搂进怀里,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天熙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安抚似得拍了拍花色的后背。
母子二人正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刻,有人不识相的凑上来说了句:“姐姐回来啦?可吃饭了?我将姐姐屋子里的桂花糕吃了,姐姐可不要怪我啊。”
这声音不是夏怜是谁?秋天熙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夏怜,然后问花色道:“桂花糕是留给我的?”
花色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扯出一抹笑来对天熙小声道:“我让春久与香悦收起来了一些。”
听到这话,小孩子的眼睛咻的一亮,而后便蹦蹦跳跳的进了门去。
花色这才站起身子对上夏怜,见她面上一阵卖乖讨巧的模样,心中一阵反感,于是喊道:“春久、香悦,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竟是用卧室待客?”
这夏怜说是年纪小,率真,其实也已经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的姑娘被人说上一句不懂事,那就是打脸,说她没有出嫁的资格。
春久与香悦二人听了强忍着笑意,对花色道:“是夏怜姑娘自己进来的,奴婢们并不知情。”
花色冷哼一声道:“还敢顶嘴?罚你们一个月例钱,如今天色不早了,还不将姑娘送回去?大晚上的还在外面走动,说出来让人笑话。”
两人恭敬的应是,而后请脸色青红交加的夏怜出去。
花色自是见到夏怜脸色难看。这夏怜这个时间出现在花色院子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花色又不傻,自然知道她是为谁来的。与她客气还真当是应该的了。
还是姑娘家,这般便随意进人家卧室,到底要不要脸?这般毛病也不知道谁给她惯出来的!
花色训斥春久与香悦二人的时候外院的婆子丫头也是伸长脖子听着呢。想必明日一早就能传遍整个秋府。
方才秋母姐妹二人对着花色那么一番点拨,花色再不开窍也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即便自己真的不喜欢秋木析此人,但是毕竟嫁了过来。而且自己也是离不开孩子,这么一想,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有什么益处?总是要与秋木析同心的。
这夏怜也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