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哭笑不得的看着在场的地方官。几个人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似乎这一百万注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似的。这也许就是贫困地区的悲哀。他们有时候太拿钱当回事了。有时候却又太不拿钱当回事。
刘枫叹口气：“是不是官越做越大。胆子越來越小。一百万的民俗产品。纵然全部是最便宜的洋蛇灯。也不过三四十万件罢了。何况还是十几样品种一起收购。
如此一來。每样产品会有多少。最多的不会超过十万件。最少的恐怕都不会过万。这还得那些老百姓生产的出來才行。我看。淮阳省的干部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把自己的官帽子看得太重。”
地方官全部满脸通红。被人如此赤 裸 裸的当面批评。任谁也受不了。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位别看不是直属上司。架不住级别高。可以和市委市政府那班人直接对话的大佬。沒有人敢于当面顶撞。
刘枫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更是见不得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官员。如果每一个官员都是这个样子。别说什么小康。恐怕华夏都会倒退回一百年前。孱弱挨打的时代。
刘枫霸道的一挥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希望各位要各负其责。绝对不要推诿拖延。这是一件事关刘家楼乡老百姓未來幸福生活的大事。务必要认真去做。”
面对这样的高官。龚海几个人也只能是默默的承受。就连几位上面下來陪着刘枫的。都不在反对。也沒有实力反对。这位看來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地方官都在心里腹诽。
这边会议刚刚做出决议。刘枫就下达命令：“龚书记。请你马上召集刘家楼乡全部九个行政村。56个自然村的干部。以最快速度把这项工作。当成政治任务传达下去。切不可拖延。
收购不到产品。我拿你乡上所有的干部问责。有产品不能及时收购。兰苑海就地辞职。另外。阴华馨部长和黄路同学。你们尽快拿出一份营销方案。就按照黄路同学所说。一边生产一边收购。同时展开营销。”
会议室的几个人互相看看。沒有人应声。刘枫知道。这几个估计是要等着自己上级的认同。刘枫也不在意。这边让兰苑海和黄路先行操办起來。
如果等到这帮官老爷想明白了。恐怕刘家楼乡的村民要上饭都有可能。这些人就是这样。工作更多的是要上面的指令。实际上纵然是上令也很少有百分之百执行的。
这是官场痼疾。在哪一个国家都是如此。不要妄想哪一个政治团体会如臂使指。那就不是人心的。人心是有私 欲的。这种私欲既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也是社会停滞不前的阻力。全看当政者怎么样去引导。
让刘枫意外的是。这一次行动最迅速的。居然是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第二天一大早。这帮地方官就赶到刘家楼乡。
寒暄过后。农云埔含蓄的说：“这个。刘教授。我想对于刘家楼乡來说。投资建厂更实际一点。或者筹建一个养殖基地。肃州市的水产养殖也很落后。如果这一百万开办一家养殖场。市里一定会给予政策扶持。”
班文博微笑着：“刘教授。一百万足以在刘家楼乡做好多大事。就像修路。或者像农书记说的。建一家颇具规模的养殖场。如果这样。汤山县愿意为这个项目申请贷款。您看是不是改一下那笔钱的用途。”
县长宣思李更直接：“刘教授。我认为这样使用资金有不当之嫌。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一百万完全可以建一家相当不错的企业。
如此的花费在那些杂七杂八的项目上。这是对党的犯罪。是对刘家楼乡老百姓不负责任的做法。刘家楼乡的老百姓已经穷了太久太久了。这一百万最起码可以改变几十甚至上百人的命运。”
刘枫一哂。笑着看向甘丽倩。后者嫣然一笑：“刘教授。我举双手赞成这个项目。我觉得。这一百万用在收购民间艺术品上。起到的作用远大于新建一家两家企业。
它最重要一点。是让当地老百姓认识到自身的价值。只要他们有了这样的认知。我想未來的刘家楼乡老百姓。不不只是刘家楼乡老百姓。还有整个肃州市的老百姓。都不会在守着金饭碗要饭吃。”
不错。总算还有一个明白的。这让刘枫心中有了一点慰籍。如果肃州市的地方官都像这几位一样。恐怕对老百姓來说。真的是瞎子闹眼睛沒治了。
刘枫微微一笑。看向农云埔：“农书记。我想甘市长已经把我的意图解释的很清楚。您还有什么疑问么。”
至于班文博和宣思李。刘枫连看一眼都欠奉。这两个家伙。上赶着巴巴的过來。原來不过是相中了那一百万资金。一百万就折腾一帮人赶过來。这腿脚还真的是贱。
就是不知道。以往是不是也能如此不辞劳苦。到田里乡间。慰问老百姓。如果他们真的如此关心民间疾苦。刘家楼乡又怎么可能会穷到这样地步。
刘枫最是讨厌这种只做表面文章的家伙。这种人甚至比那些不做事的还让人恶心。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会给上下一种错觉。他是很勤恳的官员。殊不知恰恰相反。
农云埔的面色很难看。这个甘丽倩。就知道溜须拍马。根本就沒有把肃州市的利益放在心上。这个女人实在是不配担任肃州市的市长。
农云埔皱紧眉头。闷声说：“刘教授。我保留意见。那可是一百万资金。万一就这样打水漂了。那可是太糟蹋了。虽然那是兰乡长私人投资的钱。可是你们也不能不为老百姓着想。不为地方经济着想。
如此的浪费资金。对眼下贫困的肃州市來说。是一种犯罪。纵然那是私募资金也一样。希望刘教授还是收回成命。踏踏实实干点实事。不要哗众取宠的好。”
这个家伙。居然蹬鼻子上脸。刘枫冷了脸。沉声问：“我想知道。肃州市每年的招待费是多少。”
甘丽倩面上一红。这让刘枫感觉一点安慰。毕竟还是有良知的干部：“这个。今年的沒有统计完成。上年度招待费是八百万。”
“八百万。”刘枫冷冷一笑。“农书记。莫非八百万就不是打水漂了吗。或者你认为。吃进肚子里不算是浪费。八百万的资金。又可以建设多少个企业。可以修建多少公路。何况。这八百万恐怕还是打了埋伏的吧。”
按照刘枫这些年在地方上任职经验。账面上的招待费。一向不到实际的一半。很多招待费是不走餐饮报销凭据的。有的是开办公用品的单子。有的是房屋修缮。
只有在地方上工作过的人。才会发现。越來报销凭据会有如此众多的门道。那上面的报销理由。常常会让人啼笑皆非。真正的是爆笑理由。
还有一些招待费早就化整为零。让许多下属单位分摊。这样一來。招待费的金额就不是那么扎眼了。这也是应付上级审核的一种手段。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官的头脑多数都是用在这上面。
也就是说。一年的招待费预算。如果是八百万。那么实际上的花销。将会突破两千万。这个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才是一笔巨额的浪费。
农云埔有点火大。你刘教授纵然是钦差大臣。毕竟还比自己低上一级。说话如此的放肆。一点不讲官场尊卑上下。这让农书记情何以堪。
幸好农书记足够隐忍：“啊。刘教授。我认为那些招待费给肃州市带來的好处。是巨大的。是富有成效的。上年度肃州市招商引资的成果足以证明这一点。”
刘枫玩味的看着农云埔。似笑非笑的问：“喔。农书记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招商引资也是需要成本的。那么我想知道。这八百万的招待费换回來的投资。有沒有八个亿。”
农云埔一呆：“这个这个······”
甘丽倩倒是光棍。这个女干部远比几位男士更现实。这让刘枫开始欣赏这位与众不同的市长：“上年度肃州市招商引资工作。一共实际利用外资两亿五千七百万。”
刘枫点点头。再一次看向农云埔：“那么我想知道。是不是除了那八百万的招待费。就不用什么优惠政策了。”
这下子。再也沒有人回答这个问題了。沒有优惠政策妄想招商引资。那不是说梦话嘛。眼下华夏的招商引资工作的竞争。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很多地方为了吸引外资。屡出奇招。
这一点刘枫很清楚。他冷冷一笑：“按照我的理解。如果政府招商引资工作投入产出比达到一百比一。可以算得上是优秀干部。如果低于十比一。那就是犯罪。更不要说一比一了。”
农云埔被刘枫抢白。面色通红。犹自强词夺理道：“呃。我们八百万的招待费换回來两亿五千七百万的外资。我想对于肃州市这样的穷乡僻壤來说。已经是值得干部群众骄傲的事情。”
刘枫好整以暇的问：“请问。你这八百万的招待费之外。那些外资占用的土地算钱了吗。或者换一种说法。上年度肃州市的土地转让金收益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