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胡大年总算是有动作了,坐在轮椅上的他面皮一阵抖动,显然是怒极,突然,他腾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现在的他也仅仅只能勉强站立,他站起来的瞬间,整个人就直接朝着胡宝虎的方向倒去,他怒骂:“胡宝虎,你这个天杀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话一出,颤抖着双腿勉强站立的胡大年就扑通一声朝着地上摔去,正好就摔在了胡宝虎的脚下。
“爸……爸……”
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胡宝虎心中一紧,赶紧回身,不顾一切将胡大年抱住:“爸,你不要动怒,我这是为了咱家的养鸡场好啊,咱家的命全都搭在了养鸡场上,咱的养鸡场绝不能被禽流感毁掉,如果全毁了,那就真被打回原形了,到时候咱就穷了!儿子不想让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过苦日子……”
“呵呵……”
躺在胡宝虎的怀里,胡大年连连冷笑,此时的他老泪纵横,显然也是禁不住这次养鸡场变故的打击,顿了顿,他长吁短叹地说:“小虎,你忘了吗?咱家祖上一直都是穷得叮当响,你爷爷那辈整日吃树皮度日不也过来了?咱胡家本来就一无所有,又哪来的打回原形?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但是,我们不能为了钱而把良心扔给狗吃啊!我已经是大半边身子都埋进黄土里的人了,你难道要让我带着歉疚下地狱吗?”
“爸……”
听了胡大年这话,胡宝虎只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他含着泪说:“爸,咱家是穷,但是咱不偷不抢啊,养鸡场是你儿子我一拳一脚拼出来的,我没有亏欠任何人!再说了,有我在,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胡大年一边流泪怒骂,他说:“你是没偷没抢,但是如果养鸡场真的染了禽流感,如果咱再不及时处理,那后果就太严重了,到时候不仅全村的人会感染禽流感,甚至青城市也会染上禽流感啊!你难道忘了吗?昨天红老板才雇人来运走了一千多只土鸡和三千多枚土鸡蛋!如果真是禽流感,那……那……”
胡大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后怕,急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即晕厥过去。
“胡大爷!”
寒心原本想让胡大年劝说胡宝虎的,哪知道胡大年竟然晕了,见势不对,他赶紧迎上来,不由分说就要用针灸术抢救胡大年。
“寒心,你这个混蛋,滚开!”
然而,让寒心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胡宝虎竟然会一把将之推开,这一次,寒心一个不留神,直接被胡宝虎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胡宝虎,你他妈疯了吗?怎么逮谁咬谁?”
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寒心一个箭步冲到胡宝虎的面前,不由分说,挥手就是一拳轰在胡宝虎的脸上。
“嘭!”
伴着一声闷响,胡宝虎的脸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你……”
见胡宝虎用近乎呆滞的目光盯着自己,寒心微微一怔,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怎么不躲?”
“心哥!”
胡宝虎咬着牙、含着泪,一字一顿地对寒心说:“是您救了我爸,您对我有恩,我也很清楚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不是我,不知道养鸡场对我有多重要!你不会忘记我之前才和你说过我准备再搞一个养牛的基地吧?如果养鸡场毁了,我就变成了穷光蛋,我就再也没有拼搏的本钱了!所以,这一次,你就让我自己选择吧!我坚信我的养鸡场没有染上天杀的禽流感,这条路是我选的,我跪着也会走下去,我求求你,不要再干扰我的选择了,可以吗?”
听了胡宝虎这话,寒心怒吼一声:“可是你选择的路已经危害到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唉!”
话一出口,寒心不由颓然叹了一口气,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寒心也处在胡宝虎的位置,或许他也宁可相信养鸡场没有染上禽流感吧!
所以,顿了顿,寒心用稍微缓和的语气劝说胡宝虎,他说:“兄弟,听我的,咱现在先让防疫站的人来对养鸡场做一个彻底的检查,万一不是禽流感呢?”
“万一是呢?”
胡宝虎直视寒心,冷冷地说:“万一是禽流感,我的养鸡场就会被焚烧,到时候一百多万块钱就都会打水漂!”
寒心苦笑,摇着头淡淡地说:“你真是疯了!”
“心哥,你走吧,不要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我求你!”
颓然地将犹自昏迷不醒的胡大年抱住,胡宝虎缓缓起身,然后对黄文涛说:“黄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回家说吧,顺便麻烦你救救我爸!”
冲着颓然站在原地的寒心得意一笑,黄文涛当即带着自己的两个助手跟着胡宝虎离开养鸡场。
除了养鸡场的院门,胡宝虎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对几个养鸡场的工人说:“把养鸡场给我看好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大棚!”
几个工人都是桂花村的村民,刚才寒心和胡宝虎、黄文涛等人的争论他们自然听在了耳中。
其中一个村民用弱弱的语气问胡宝虎,说:“虎哥,如果真像寒医生说的,咱的养鸡场染了禽流感怎么办?”
“你放屁!”胡宝虎怒骂了一句,然后又说,“全都给我好好守着,这个月的工资我每人给你们多加两千块!”
听了胡宝虎这话,几个工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末了,他们全都面露欢喜之色,纷纷对胡宝虎说:“谢谢虎哥,我们一定会守住养鸡场的!”
“嗯!”听了众人的话,胡宝虎深深地瞪了寒心一眼,这才背着胡大年、领着黄文涛等人离开。
“唉……”
看着胡宝虎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院子里那几个正蹲在一旁谈论着发了工资后该如何如何花的话题,寒心只觉心情特别沉重,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暗自感慨说:“都是钱害人啊!”
顿了顿,寒心也走了,独自一人朝着村卫生室方向走去,背影瘦弱,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田坎上,是那么的孤单……
回到家里,寒心先是颓然坐在后院的躺椅上,微闭着双眼,似很疲惫的样子。
据寒心所知,禽流感通过鸟类、禽类传染给人类后,早起的症状和普通的流行性感冒非常形似,发热,鼻塞、流涕、咳嗽、咽痛、全身乏力等等。
西医治疗禽流感,一般采用的方式就是先隔离,然后针对病人表现的病症对症下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种可以直接有效地根治禽流感的西药,所以,西医治疗禽流感的周期很长,最少也要半个月才能让患者康复。
禽流感的死亡率很高,达到了百分之六十,而且传染性很强,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呼吸就能传染,因此,在医学界,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疾病!
就目前的中医发展水平而言,如果不配合西医,很难攻克禽流感。
此时,寒心之所以倚靠在躺椅上闭目,看似是在养神,实际上是在脑子里搜索治疗禽流感的中药配方。
寒心虽然传承了神农鼎几千万年的记忆,但是在古华夏的历史上,因为语言习惯和现代有着很大的差异,所以,寒心想要从记忆里搜寻古典医经里对于禽流感的记录需要花很大的功夫。
当然,寒心也未必就敢保证他的记忆里有关于古华夏的禽流感的记录,毕竟古代的空气环境比现在要好很多,很多疾病都是没有的,就目前人类发展的历程来看,有文献记载的最早发生的禽流感在1878年,当时被称为“鸡瘟”,而且是发生在意大利!
此时的寒心,看似仰面躺在藤条编制的躺椅上睡觉,实际上他的脑子在飞快转动,比起计算机运行的速率更快,伴着他脑子的转动,各种古典医经、药典、记录在他的脑子里闪现,如果他愿意,一定会是名声最响的历史学家、古籍文学家……
寒心的记忆,大抵可以追溯到“神农鼎”出世的蛮荒太古到“神农鼎”因某种原因而失去灵性的唐宋年间。
他的脑子里,藏着太多太多历史上没有记录的历史,藏着太多太多被后人曲解的史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寒心就在躺椅上躺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这以个小时的时间里,寒心就仿佛从那玄之又玄的太古世界到唐宋年间的历史长河里旅游了一次回来,这段时间里,他也终于有所发现。
睁开眼的瞬间,寒心只感觉头脑中一片空明,那因为禽流感而始终盘旋在心头的雾霾渐渐散去。
从记忆中,寒心搜寻到了古华夏的历史上几次发生过禽流感,最耸人听闻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赵国,当时赵国举国上下染了禽流感,因此便吴国轻易吞灭。
事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于得知那场禽流感不是天灾,而是**,是吴王夫差暗中指使当时的毒王散播的禽流感病毒。
而在当时,禽流感病毒被时人称为“恶鬼瘴气”!
寒心根据中了恶魔瘴气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可以推测,这个“恶鬼瘴气”就是今日的禽流感病毒!
当即,寒心从躺椅上站起来,然后一溜烟钻进药田里,他准备配制出一副由他改良后的“恶鬼瘴气”的解药“清心润肺散”,他想试试这副由当时赵国的一个五名老郎中配制的药是否真的可以破解禽流感病毒。
寒心一边在药田里采摘必要的中药一边在心中念叨:“鱼腥草……金银花……连翘……栀子……板蓝根……”
寒心正忙得起劲呢,突然,门外有人叫他的名字:“心哥……心哥……咳咳……心哥……”
对方一边叫他一边咳嗽,从声音来分辨,正是胡大年的外甥女、胡宝虎的表妹索方蜜。
“在家呢,你进来吧!”
寒心回了一嗓子的同时,心中却暗自狐疑:“小蜜不在家陪客人,这时候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