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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四十九】玉阶一时留明月

书名:凤殇  类别:武侠修真  作者:凌尘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见之,宗正不由一愣,衣凰心下也是暗暗一凛,却还是得乖乖上前。睿晟帝将手中的奏章摊在案上推到衣凰面前道:“你且看看,此事当如何?”

    天子之言,不可违抗。即便明知不能随意翻看皇上奏章,然睿晟帝既有言,衣凰也是不得不从。拿起奏章匆匆浏览了一遍,衣凰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惊慌,只是很快又被她掩藏起来,而后放下奏章,欠下身缓缓道:“回禀皇上,这位大人说的在理,衣凰曾经这阿史那琅峫有过接触,此人傲气好战,虽说如今正忙于突厥内乱之后的恢复,但是衣凰相信,涵王臀下先前与其签下的合约书定是约束不了他太久。”

    不仅如此,早在与苏夜涵签下那道合约时,他琅峫便早已说得明白,最快一年之内突厥便会易主,届时这合约于新主而言,怕是没什么作用——尤其,这新主是他,阿史那琅峫。

    “哦?”睿晟帝闻言微微疑惑了一下,拿起奏章又仔细看了看:“你的意思是,这突厥新可汗必会再次来犯。”

    衣凰垂首道:“犯与不犯,衣凰不敢确定,但是此人皇上必须要防。早年衣凰与师父外出云游时,曾经到过一个突厥的一个小村,听得那里的人说起他们这位小王爷,全都以将军称呼,然而他的能力远远不止在于领军打仗,其治国安明之能也绝不输于其兄长琅华,所以对于此人,我朝必须谨慎对待。”

    听闻衣凰所言,睿晟帝不由感觉很有道理,点点头道:“嗯……若真如你所言,看来我朝能对付得了他的,当真就只有银甲军。”

    衣凰心下清冷一笑,终于说到点儿上来了。“突厥几次动乱,都是被银甲军击退,也是银甲军确实是突厥军的克星。只是既已多次败在银甲军手中,以阿史那琅峫的性格,他下次再犯之前,必会寻得能对抗银甲军的办法,所以衣凰认为,我朝决不能因为有银甲军便掉以轻心,毕竟他们现在对银甲军了如指掌。”

    衣凰说话之时,睿晟帝一直都是微微含笑、不声不响地听着她的分析,听到此时他不由低头笑开,笑容深沉难懂,捉摸不透。

    这道奏章所奏之事已有多人提出,乃是关于苏夜涣留下的数十万银甲军及银甲令牌一事。虽然眼下若是天朝战事起,以睿晟帝天子之颜,令他们出战不过是一言之事,然而这银甲令牌一天没有找到便一天是个大麻烦,谁知半途中会不会有人举着银甲令牌出现,调动银甲军?这始终是一大隐患。

    所以眼下得知突厥易主,新可汗是骁勇善战的阿史那琅峫,加之周边各国各族虎视眈眈,近日来朝中已有不少重臣提出找寻银甲令牌下落一事。

    他不得不承认,衣凰确实很聪明,她的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对局势的透彻分析,更重要的是她只是大概看了一遍奏章,就已然将他的心思猜对了一半。她明知他实则想问的是银甲令牌一事,可是她却不动声色,不加以点破,而是顺势将突厥与琅峫分析了一番,说是避重就轻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又确实如此。

    “唔……”睿晟帝又是深深沉吟良久,而后轻轻点点头道:“你言之有理,即便如今是太平盛世,但是朕确实应该好好注重加强军队训练。”

    衣凰静立不语,宗正偷偷瞥了二人一眼,轻声开口道:“皇上,该吃药了,郡主辛辛苦苦熬了药送来,若冷了怕会影响药效。”

    睿晟帝这才轻笑一声道:“瞧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他说着伸手接过宗正递来的药碗,看了衣凰一眼道:“衣凰,你也别就这么站着了,先回去吧,晚上的药给朕送到紫宸臀就好。”

    “是,衣凰告退。”衣凰低垂着眼皮,不曾抬起一下,直到完全退出太极臀,她方才抬首向四处看了一眼,眸色清冽微冷。

    一如这骤然阴冷的天气,园中的松枝花枝上也结了细小的冰珠,像是快要下雪了吧。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见衣凰神色沉冷,不敢出声打扰,眼看着她无声地站了片刻,而后抬脚快步离去了。

    果如她所料,天色刚刚有些变暗时,就有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缓缓落下,不出一刻钟时间,势头就完全变大,纷纷洒洒。只是今晚难得没有大风,只偶尔有些轻风拂过,所以显得出奇的安静。

    静静地在门外的长廊上坐了快两个时辰,衣凰一直没有出声,更没有挪动一下,眼看着天色从明亮渐渐变暗,而后宫灯一盏盏亮起。锦华店伺候的宫人见了,心有疑惑,却不敢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她。

    蓦地,身后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你们在看什么?”

    两名宫人吓得一愣,回身一见来人,连忙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十五公主……”

    苏潆汐不耐烦地连连挥手道:“你们不进去伺候郡主,站在这外面做什么?郡主人不在么?”

    “在……”两人相视一眼,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郡主已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快一下午了,奴婢们不敢打扰。”

    闻言,苏潆汐眸中骤然闪过一道锐光,沉声道:“你们下去吧,臀门外候着,若有人来,先行通报。”

    “是……”

    直到两名宫人战战兢兢退了出去,苏潆汐方才大步走进院内,借着灯光可见衣凰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隽眉微蹙,神色深沉,便上前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愁闷?”

    衣凰眼睛抬也不抬一下,轻轻太息一声,目光落在一株寒梅上:“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到了表明我身份的时候。”

    苏潆汐蓦地一愣,怔怔地看了她两眼,而后又四下里瞥了瞥,在她身旁落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突然想起这事?”

    衣凰摇头道:“不突然,自从六公主死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今,该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苏潆汐沉声问道:“为何?”

    衣凰犹豫了一下,定定地看着苏潆汐,不答反问:“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被选为紫座座主时,曾经立下的誓言?”

    苏潆汐点点头,郑重道:“为座主者,必弃自我,无我无亲。”

    衣凰也点了点头,道:“皇上的病情久治不愈,怕是原因不单单在于我的药方,而是在于他自己。照此情况发展下去,皇上能否见到明年今朝,还未可知。”她说着看了苏潆汐一眼,果见她大吃一惊,脸上闪过一道慌张,她继续道:“所以我不能再拖沓下去,这是我的任务与职责。再者,今日我给他送药时,他已经在暗示我银甲令牌一事,想必他心中早有思量,却没有说破而已。我若是在这般隐瞒下去,会给很多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要说,我只不过是想等到可用这身份来做些事情的时候,再道破身份,而眼下就正是需要用到这个身份的时候。”

    静静听衣凰说完,苏潆汐秀眉微凝,半晌她问道:“这么说,银甲令牌当真在你手中?而你,也早已想好要将令牌交与何人?”

    衣凰毫不避讳,点点头:“没错。”

    苏潆汐不由长舒一口气,明了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

    衣凰不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苏潆汐突然咧嘴一笑,道:“不仅仅你是我的衣主,更是因为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自私自利、追求一己之私之人,所以你的选择必有道理也必是对的。”

    说罢,她站起身走到院中,抬头看着空中飘下的雪花,满脸喜色,又恢复了她作为十五公主时的娇气与欢乐,对衣凰嘻嘻一笑道:“好久没有在雪中练剑了,弗如你就陪我练会儿剑吧。”

    衣凰四下里看了看,距离给睿晟帝送药还有一段时间,便挑眉一笑,起身道:“奉陪到底。”

    苏潆汐眯眼狡黠一笑:“唰”的一声,剑光一闪,腰间软剑已然握在手中,朝着衣凰刺去……

    时入戌时,不到两个时辰,地上的积雪已经是厚厚一层,在宫灯的照耀下,泛着一层微光。

    大雪仍未停下,衣凰将熬好的药用保温的药碗装好,放到密闭的木质小桶中,一切整理妥当后,便大步朝着紫宸臀走去。寝臀温室臀门外,宗正早已伸着脖子等着,一见衣凰前来,便急忙迎上前,小声道:“郡主今晚怎的比平时晚了一刻钟的时间?”

    衣凰闻言,不由挑起嘴角一笑,宗正见之不由又道:“郡主怎的还笑得出来?”

    衣凰问道:“皇上何在?”

    宗正道:“皇上方才头疼又发,这会儿正在榻上休息,老奴就等着郡主这药呢……”

    衣凰也不为难他,淡笑道:“大人不必担心,衣凰自有分寸,就让衣凰自己进去吧,皇上怕是有话要与衣凰说。”

    宗正想了想,虽有不解,却还是点点头道:“也好,老奴在外面守着。”

    衣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步入内。

    榻上,睿晟帝正乏乏地半躺,看得出他脸色虽深沉,却又遮掩不住的虚弱,正轻轻咳着,听得进来的脚步声,不由问道:“人还没有来么?”

    衣凰欠身行礼道:“衣凰参见皇上。”

    睿晟帝蓦地一愣,抬起头看了衣凰一眼,目光触及她身上的玄色披风,不由微微一皱眉,沉默地看着衣凰。衣凰见状,上前将木桶里的药碗取出放到塌旁的桌案上,道:“皇上所中之毒性寒,所以每每遇上寒冷天气,痛苦就会加重。去年今时皇上也曾复发,只是那时因着大臀下和六公主刚刚逝去,旁人只道皇上是伤心过度,并未在意。而今看来,这毒发之痛又加重了些。”

    “呵呵,是啊……”睿晟帝轻笑一声:“又加重了,一年比一年重……”

    “不然,皇上本可以无须这般痛苦,怎奈皇上将衣凰辛辛苦苦熬来的药弃如流水,即便衣凰配出的药方再有效,也是无济于事。”

    睿晟帝不由愣愣地看了她两眼,而后竟轻叹一声笑开:“你都知道了?呵呵……朕这般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可是朕甘愿这么做,咳咳……若非如此,朕如何能将那么野性的你留在这宫中如此之久?”

    衣凰心下一凛,只听睿晟帝继续道:“朕是故意将药倒掉,只服下了一小部分能留住朕这条命的药量,朕想在死之前能多看你几眼……咳咳……”

    听这咳声一声比一声沉,睿晟帝额上也有汗珠隐隐闪现,衣凰自知他此时必是痛苦万分,心有不忍,将药碗推到他面前,道:“皇上还是先服了药再说吧。”

    这一次睿晟帝倒是没有拒绝,乖乖喝下所有的药,而后定定地看着衣凰,许久才道:“你跟你娘……长得真像。”

    闻言,衣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褪去外面的披风。睿晟帝盯着她手中的披风道:“朕记得这披风……是涵儿的。”

    衣凰毫不否认,点点头。睿晟帝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目光盯紧衣凰,眼神有些疑惑,亦有些期待:“你有话与朕说。”衣凰便低头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到睿晟帝面前,当那东西出现在灯光下时,骤然闪出一道耀眼白光,清寒冷冽的光芒,睿晟帝见之却如见到很亲切之物,低喝道:“白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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