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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富二代也有苦恼

书名:命韵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牧然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见纪小川怀疑自己鼓动他追求自己妹妹的动机,许文海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心里知道,纪小川的怀疑,主要是因为自己和妹妹许雯雯是同父异母这层关系。因为在一般人的眼里,这种关系本身就有点微妙,更何况是牵涉巨额财富继承权的富豪家庭。

    但纪小川并不知道,在许文海的心里,虽说许雯雯与自己不是同母所生,但许文海的母亲是因病早逝,而且父亲在母亲生病期间照顾周到,尽到了做丈夫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因此,许伯雄的再婚,并没有在父子间产生很深的隔阂。

    加之雯雯的母亲很会做人,把年幼的许文海视同己出,也没让许文海留下心结。雯雯从小就乖巧懂事,也很招许文海喜爱,兄妹俩的感情其实很纯、很深。

    其实,许文海与父亲、继母曾经闲聊过许雯雯未来的婚姻问题。以许家现有的财势,他们都没有以许雯雯的婚姻来谋取更大财势的心思。更多的,是希望雯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因为他们都明白,女人的幸福,更多的是美满的婚姻。而这种美满的婚姻,需要得到男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真心呵护。其根本,取决于男人先天的品性。

    他们更明白,富家或者官员的后代,对婚姻的尊重和忠诚,相对来说,要淡薄一些,所以他们对许雯雯的婚姻,并不讲究一定要门当户对。同时,他们更担心的,是男孩看重的不是雯雯本人,而是许家的财产。

    因此,许家一致认为,未来迎娶雯雯的男孩,重在人品,其他都可将就。因为雯雯一生的富贵,已经有许家的财富保障,而她需要的尊重和真情,是金钱买不到的。

    当然,他们也期望,许家给予的一份丰厚嫁妆,能够换回未来女婿的一份良心,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纪小川给予许家的印象,更多的,其实并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的人品。许氏父子都自信自己的眼力,同时也得到了事实的佐证。

    因为推荐材料完成后,许伯雄如约把三万元现金摆到了纪小川的面前,请他笑纳,可纪小川只取了三千元稿酬。这一点,就让许氏父子很是欣赏。因为他们知道纪小川的家境。

    说起来,许文海真的希望,面前这个才貌双全、品行俱佳的青年,能够成为自己未来的妹夫。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够接替自己给妹妹一生的呵护和幸福……

    纪小川默默地看了许文海一阵,便收回目光,扭头望着远处的江面。因为他从许文海的眼里,读到了“真诚”两字。

    许文海呵呵一笑,说:

    “好了,小川,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一切都要随缘。”接着,话锋一转,“哎,小川,到达博集团来吧,我真的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啊!”

    缓缓转过头,纪小川看到了许文海一脸的诚挚。

    纪小川知道,许文海在国内一所大学毕业后,又留学澳大利亚的一所大学,取得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两年前,许文海回到国内,进了父亲的达博集团,先是担任一家子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现在是集团的企划部经理。逐渐加重的担子,让许文海感觉到了压力。

    “文海,谢谢!”纪小川动情地说,“可我只会弄文,帮不上你什么忙的。”

    许文海认真地说:

    “这不是问题,我要的是你的创意智慧。实话说,从你为我父亲写的自荐材料中,我就看出你的思想充满创新的火花。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别别,文海,我可当不起你的这个评语。”纪小川矢口打断许文海的话,接着说:“可写得再好,你父亲不是也没选上‘双百人物’吗?倒是你这个少老板,在云滨的工商界里,名声越来越响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亭子间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一听纪小川又叫自己少老板,许文海急忙制止道:

    “别别,小川,以后千万别这么叫了。准确地说,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民企的打工仔,充其量算是一个白领,每月也就几千元的薪水。”

    说到这里,许文海从身边的年轻人手里要过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

    “如果按股份比例算,我现在的身家估计也有上千万元,但口袋里,其实没有什么钱。小川,实话说,我其实最反感别人称我少老板、公子哥、富二代之类的别称。”

    纪小川冷笑道:

    “可这些印迹,估计你今生是躲不了、也洗不掉了!”

    一想到“富二代”这个名称,纪小川的心底就泛起了一股腻味。他知道,“富二代”这个名称,是从杭城发生的那起飙车案之后才正式浮出水面进入公众视野的。

    但这个名称,从浮出水面的那天起,就带有浓重的时代烙印和普遍折射出的质疑情绪。酗酒、飙车、撞人,和这样的事件一起走来的“富二代”,在公众的印象里,几乎成了花天酒地、任性、冒险、毫无责任感的代名词,背负着沉重的污名和浓厚的贬义。

    许文海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声音有些沉重而颤栗:

    “我知道、我知道,这其实也是命,谁让我是许伯雄的儿子、出生在富裕家庭呢!但这也是我常常庆幸却又苦恼的地方。其实,人们只看到了我们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我们受过的苦、经历的磨难,其实并不比同龄人少。

    “小时候,我的一帮朋友因为成绩不好,没少挨父亲的拳脚。长大一点后,许多人又经历了家庭的变故。现在嘛,别看我们住着小洋楼,出入小车代步,身着名牌,出入高档酒店娱乐场所。哦,还有一条丢不掉的尾巴。”

    许文海说着,用手悄悄指了指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毛巾、水杯的年轻人,接着说,“除了这些,我们有哪一点与你们不一样?动不动就二世祖、混世魔王地叫着,真烦人!”

    纪小川不无讥讽地笑着说:

    “文海,你就知足吧,不管怎么说,充其量你只是受点委屈,而我们经受的是苦难,孰轻孰重?就说就你现在拥有的财富,恐怕就是我们这些平民子弟奋斗一辈子也难望项背的。哥哥,别得了便宜卖乖噢!”

    许文海年长纪小川三岁,也是一个80后。可这两个80后的身价,却有天壤之别。许文海见纪小川奚落自己,调侃道:

    “你要是为钱犯愁,好办啊!如果你能把我妹妹追到手,就不会受缺钱的苦难了。也许到那时,你就会理解我的苦恼了!”

    纪小川无言地看着许文海,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想想,的确如此。如果自己成了许家的乘龙快婿,当然不会为钱犯愁了。再说,从相貌上讲,许雯雯又是一个极品美女,让人赏心悦目,足以让娶到她的男人获得一种在人前炫耀的资本。从经济条件上而言,许雯雯对于男人无异于一樽财神,可以让自己跨入“富二代”的阵营。这年代,娶一个白富美,不就是许多小青年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然而,纪小川也明白,贫民子弟娶一个白富美,必然要付出人格和尊严的代价,没有家庭地位可言,得忍气吞声过一辈子。更何况,许雯雯还是一个刁蛮公主呢?!这样的极品美女,做朋友还可以,要娶做妻子,是承受不了的。

    许文海见纪小川沉默不语,也不好再说妹妹的事,于是接着前面的话题说:

    “小川,我说的是真心话!有时我想,如果我生活在一个普通家庭就好了。因为背上富二代这个标签,不管你走到那里,人们看你的目光都是异样的。不管你怎么努力,得到的都是啃爹的结论,让人没有一丝成就感、自豪感。唉,这个包袱太沉重了!”

    纪小川的心里,终于泛起一丝同情,也找到了一些平衡,于是认真地问道:

    “文海,你真认为是人们误解你们了吗?”

    许文海盯着纪小川的眼睛,反问了一句:

    “小川,如果仅仅因为一小部分人的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就去否定整个群体,你认为客观科学吗?是,我们是靠父母的积累获得了优越的生活,站到了一个较高的上。但我们同样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们也在努力学习和工作,为社会创造财富。我们对社会所做的贡献,并不比别人差,我们流下的汗水并不比别人少,可我们得到的,却是炫富、霸道、阿斗、败家子一类的屎盆子。这……这公平吗?”许文海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激动,脸胀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

    纪小川并没有被许文海的话感动,平静地说:

    “当然不对。可你们这个群体中的一些人闹得也太出格了,怎么能不引起公愤呢?”

    许文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颓丧地说:

    “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身在其中,辩无可辩。”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觉得很委屈是吧?”纪小川拍了拍许文海的肩膀,问道。

    许文海苦笑了一下,说:

    “委屈是免不了的。其实不光是富二代,80后和90后不同样遭遇了误解吗?想想看,这些年来,整个社会又有那个群体没有被误解、没有被质疑呢?唉,整个社会不仅没有了自信心,也没有认可心了。既不自信,也不信人,你说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希望?”

    许文海说得气咻咻的。年轻人走过来,适时地递上茶杯。许文海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接着,又接过年轻人递上的毛巾,擦了擦嘴。

    纪小川顿时也觉得口渴,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用手抹了一把嘴,笑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么些年来,真的还没有哪个社会群体能够幸免媒体或网络的抨击。只要出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涉及的群体就难免被评头品足,刨根问底,区别只是聚焦的时间和程度不同而已。”

    说到这里,纪小川歪着头问道,“文海,你认为造成这种社会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许文海想了想,说:

    “原因当然很复杂。首先,是因为我们的父辈经历过苦难。吃过苦的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再吃苦。因此,对孩子的补偿心理,在客观上造成了我们这一代人放纵、溺爱的成长环境,不知道受苦挨饿是怎么回事?父辈的经历,更像是一种遥远的传说。一些人任性放纵,缺乏责任感,也就不足为奇。”

    说到这里,许文海刻意看了纪小川一眼,才接着说,“再者,就是媒体的过度炒作。说穿了,还是一个‘利’字在作怪。我真不知道,新闻人的责任感又在哪里呢?”

    纪小川茫然地看着许文海。

    许文海对新闻人的指责,让纪小川的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他不能不认可,许文海的指责有点道理。另一方面,虽然自己现在不是新闻人,却在渴望加入这个群体,当然不希望这个群体身背骂名。

    许文海认真地说:

    “不是吗?小川,我知道,你迟早会成为新闻人的,你也别怪我刻薄,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任何一个阶层、一个群体,都会有人积极向上,也会有人萎靡颓废。一个再好的社会,也会有它阴暗的一面。这其实很正常。问题是,常常会有人把一些个体的不良现象无限地放大,任意炒作,那这个群体不黑、不脏、不恶才怪!”

    许文海说得愤愤不平。

    纪小川的心“咯噔“了一下,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他认识到,文风不正,确实是目前新闻界普遍存在的问题之一,但它体现的,却是媒体和作者的自信心严重不足。其实,不仅是媒体,似乎整个国民、整个社会,都对生活缺乏自信心。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许文海见纪小川久久没有出声,一时感到谈兴寡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

    “小川,时间不早了,咱们改日再聊吧。”说完站了起来。

    纪小川回过神来,站起,与许文海握手道别,又对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笑了一下。接着,目送着许文海向亭子下的沿江大道走去。

    沿江大道的路边,此时已经停放着一辆豪车。一直跟在许文海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抢先到了车旁,拉开了后门,一只手平伸在车门上方。

    许文海款款走到车边,弯下身子钻进了车里。小车稳稳起步,迅速加速,尾箱盖上那个显眼的标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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