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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含璋院

书名:楼高不见章台路  类别:美文同人  作者:字如卿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秦湄等人刚走,沈莙就开始内心空虚了,眼见着整个上阳宫都空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也不当值了,悻悻然回了房。

    回房之后沈莙心念一动,自己原本不也有计划嘛。于是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她打开衣箱,翻出一身新做的深蓝色宽袖曲裾换上。见外头起风,又往身上披了一件枣红钩花的披风。心道既然连新衣都换上了也得平头整脸一些才好,于是破天荒地开始仔细梳妆了。

    沈莙平日里从来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别说打扮,就连衣裙都是一个样式。偶尔拾掇一下,白净的脸庞和精致的眉眼就显现出不同往日的光彩了。再加上她今日身量长开了许多,穿上襦裙也有些亭亭玉立的绰约风姿。

    忍冬和李继路过偏殿时见一个蓝衣宫装美人一手抱着几本厚厚的书一手拎着小食盒往含璋院方向去了,一时竟没认出那是沈莙。

    含璋院是宫中女御们经常来往的休憩小院,里头种了一片翠绿的斑竹,一条羊肠小道,院中几处椅凳,安静时只听得到风声阵阵。沈莙一直觉得含璋院和《红楼梦》里的□□馆有那么几分相似,偶尔来此风雅一把。因为含璋院和栖梧台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平日又没有什么宫人当值,所以成了沈莙偷看□□的首选之处。

    一路上随处处可见三五结对的女御以及妃嫔的銮驾,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沈莙和她们恰是相反的方向,逆着人流行走分外吃力。

    行至兰苑的柳墙之下时,女官的人头数骤然增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行人。沈莙被这种场面彻底震惊到了,跑到一旁的小高台上抱着柱子探头探脑,想看清中间围着的是什么人。

    在一众彩衣宫娥的簇拥之下,人群正中的几名男子显得格外扎眼。最前头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衣的少年。系着玉带,束上乌发,腰间垂坠着一块青色美玉,端看容颜却是难得的清秀俊朗。沈莙从未见过此人,只凭他腰间那块青玉便猜测他就是那位颇负盛名的怀玉公子萧家二郎。

    进宫之前沈莙便曾听过坊间戏言:蜀地风景,白鹿蓬安;汉中之贵,雒阳牡丹;世间灵秀,左不过薛六;九州至美,无出萧二之右。

    此话听着虽是夸张,但也不是不无道理,至少这位怀玉公子确实是“姿容既好,神形亦佳”。

    姬浔之貌如同流光宝剑,耀眼夺目却又凶险伤人,叫人心中无端生出距离和敬畏感来,只觉自己鄙陋如尘埃,不敢有半分攀附之意。而这位萧二名为楚瑜,意指楚地美玉,表字怀瑛,因被唤作怀玉公子,容颜美好而无害,性情则是温良如玉。

    一行人中还有其他相貌堂堂的公子,欣赏完萧楚瑜之后沈莙本还想继续打量,直直望去却见人群之中另一华服玉郎看向自己这边,目光凌厉异常。沈莙心道不好,和自己目光相交的正是她从兄沈菱。

    堪堪打理好容装,端立站好,再抬头时沈菱仍在盯着她看。沈莙尴尬不已,冲着沈菱摆出一张讨好的脸,却见她这位刻薄的从兄似是嫌弃一般地偏开了矜贵的头颅。沈莙恨得牙痒痒,见无人注意,伸出双臂在空中挥了挥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园,然后从台上蹦跶下来,一步一跳地去后头等沈菱了。

    兴许是沈菱为甩开人群绕了不远的路,沈莙在小园里头等得脸都垮了沈菱才慢悠悠地从另一侧过来了。

    见许久未见的沈莙一身俏丽地等在石榴树下,整个人看起来乖巧无比,沈菱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笑意。

    “长高了。”

    沈莙蹦跶到沈菱面前,听到沈菱说自己高了,还没来得及得意,又听沈菱骂道:

    “好好走路,像什么样子!”

    其实沈菱比沈莙大不了几岁,但因从小受教于他,小时候沈菱一板脸沈莙就要受罚,因而这位从兄冷着脸的样子沈莙是畏惧的不得了,身体立马就站出了罚站的姿态。

    见她乖觉,沈菱也没再多做教训,

    “近日在宫中可好?”

    不得不说沈莙把看人脸色行事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见沈菱缓了脸,即时就开始不正经了,

    “宫里自然都好,二哥难道不觉得我比平日里看起来要更水灵了吗?”

    沈菱嘴角微微抽了抽,见沈莙笑得春光灿烂,冷哼一声,无情补刀道:

    “不觉得。”

    说着便微微打量了一下沈莙,发现她两手满满,不禁问道:

    “这是要去哪里拿的什么书”

    沈莙心道不好,心虚之下把拿书的手往身后缩了缩,

    “没...没什么,就...就是些小账册,我拿到掖庭去归档。”

    “沈嘉兰,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只要一撒谎就左顾右盼不敢看人支支吾吾,到底拿了什么?”

    沈莙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做小媳妇状,沈菱怎么恫吓都不肯开口。

    “你不开口我就不知道了?你在闺阁里的那些不正经的书秋桐一本不差地都交了出来,如今倒好,还学会在宫里藏了!”

    沈莙大惊失色,

    “你都知道了”一面震惊,一面小声骂道,

    “秋桐那个吃里扒外的,明明是我的丫头,从小到大不知向你透了多少事...”

    “秋桐自来省事,你敢叫阿四替你运书,难道还怕被我知道吗”

    沈菱的脸色难看到了一个极点,沈莙自知大难临头,情急之下拔腿就跑。

    沈菱正要教训,哪里料到她如今胆儿肥了,竟敢逃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叫她从眼前溜开了。

    沈莙跑得那叫一个快啊,唯恐被沈菱拎回去,完全没去考虑自己年底归家之后要面对的情形。

    跑了有小半刻钟沈莙才敢停下来,看着手里的祸害源头,咬咬牙,心道反正已经这样了,总得细细看了才能捞回本儿来。

    因着秋奕,含璋院空无一人,冷清极了。沈莙进来之后仔细地锁好了门,走到桌前开始将食盒里的糕点小食一一摆好,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骚包地撩衣坐好,摊开绘本。

    不得不说司膳局的那位小邓公公眼光极佳,挑的绘本中还仔细地配了文字说明,几本都不带重样的。沈莙渐渐忘了刚才那一桩,看得津津有味。

    含璋院中静悄悄的,院外偶尔有几声脚步声,沈莙窝在此处自得其乐。

    正看得出神,只听得院后小门处传来几声闷响,断断续续,不曾中断。

    沈莙心里纳闷,放下绘本起身去看,只见似是有什么重物在外头撞击木门,小门里头的门闩已经快要断裂,摇摇欲坠。

    沈莙被眼前一幕吓得不轻,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察看,只听‘嘭'的一声,门竟是从外头被撞开了。神思不定之下两团黑影腾空跃进,躇的一下就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沈莙心都要跳出来了,扯着嗓子尖叫出声。趴在她身上的两团被她的尖利声音吓得立马蹦开,当下沈莙就从地上爬到了桌后。

    好容易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是两只小黑豹,此时正瞪大了眼睛盯着沈莙看。这两只黑豹还未长开,身形较小,与宣化殿的那只大黑豹长得极为相似。沈莙惊疑不定的想,不会是那只黑豹的子孙找自己报仇来了吧。一时间一人两豹一动不动,大眼对小眼互相打量。

    “找到了,在含璋院。”

    一声尖细的吆喝打断了双方的僵持,沈莙从桌下稍稍抬起头来,想看看情况,不想竟是两列青衣厂卫从小门外鱼贯而入。还没反应过来,又有四人抬着一顶椅轿进了含璋院。沈莙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轿上坐的正是那位久未谋面的‘九千岁’。

    姬浔今日穿着一件花式繁杂的蜀锦秋衣,外罩暗底鎏纹的青色斗篷,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轩然霞举。

    沈莙此时可没有闲心欣赏,姬浔的轿辇一落地她就从立马从桌下挪了出来,和衣行了个跪礼。

    “叩见大人。”

    姬浔倒是没想到今日会有宫人在含璋院,而且这宫人看着还有些眼熟,定眼一看才认出眼前这个颇有些姿色的宫人是沈莙。

    见沈莙跪在地上神情狼狈,姬浔也不叫起,倒是那两只黑豹见到从轿上下来的姬浔立马亲昵的奔了过去,凑在他脚边。

    沈莙此时才恍然想起桌上还摆着几本□□,心里大急,一面求神拜佛想让姬浔快些离开,一面又用眼角余光去扫那几本书。

    因心里乱作一团,姬浔问话时沈莙还在神游太虚。一旁的小云子见姬浔皱了皱眉,立马向前一步,高声斥道:

    “大胆!大人问话,还不速速回答!”

    沈莙被他的呵斥吓了一跳,有些惊惶地挪开了视线

    “啊...什么?大人恕罪!”

    对她的告罪姬浔明显没什么兴趣,反倒是直直往石桌方向去了。眼看着自己离石桌越近沈莙的脸色就越难看,姬浔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细长的手指轻轻翻开了摆在桌上的绘本,在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姬浔双眼一眯,脸上是一种沈莙看不太懂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姬浔每翻一页沈莙身上都要抖上一抖,恨不能立马把姬浔手上的书抢过来然后丢得远远的。

    “这可真是...叫本座说什么好呢,如今□□之中竟还有沈宣仪这般...”

    姬浔轻皱着眉头,拉长了声音,似乎是想找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沈莙。

    沈莙跪在地上,脸胀得通红,满脸的羞愤欲绝生无可恋,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这是个误会...”

    姬浔随手将一本摊开的书递到沈莙跟前,脸上似笑非笑,

    “本座审过不少人,每一个都对本座自称冤枉。其中有真冤枉,也有假冤枉,倒还真没有人敢在这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和本座狡辩。”

    沈莙双眼发花地盯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春宫绘本,正巧姬浔翻到了最不堪的那一页。本就心急如焚,再加上被姬浔阴阳怪气的语气一吓,沈莙脑子一乱,做出了自己平日里绝不敢做的举动,伸出手来死死拽住了姬浔手里的书。

    姬浔武功造诣极深,即刻就反应过来,手上微微用力,竟叫沈莙拽不动半分。

    沈莙被一旁小云子的眼神一刺,瞬间就清醒了,速度极快地将手缩了回来,因为动作着急,竟不小心将姬浔腰间所佩的一块双面雕花的白玉璜连着扯了下来。

    玉璜直直摔落在了沈莙膝上,沈莙手脚并用地将它捧了起来,满脸尴尬,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大人...这...这是个...误...误会...”

    姬浔发现自己每次见沈莙都是难得的心情愉悦,心情好了也就不大同沈莙一般见识,

    “又是误会?难道刚才是本座看岔了,沈宣仪没有来抢本座手上的书?”

    沈莙头都快低到地上了,心里百种情绪交织,

    “奴婢有罪,奴婢知错,大人心胸宽广,饶过奴婢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面求饶一面将手中的玉璜掸了掸灰,想要挂回姬浔腰间。

    姬浔身子一侧,叫沈莙扑了个空,接着又面带嫌弃地哧道:

    “你碰过的东西还盼着本座能再用”

    说着姬浔便缓缓地踱回了小轿,看着眼前面如土色的沈莙,先前司刑监里审问户部一案的不虞一扫而空,心里畅快极了,

    “本座没有闲情同你纠缠,既然知错,就在这里头跪一个时辰吧。”

    沈莙听了,即刻就跪好了不敢再动。小云子抱起两只目光懵懂的黑豹,一面吩咐起轿,一面满含惊诧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莙。直到跟着姬浔出了含璋院还不太敢相信历来心狠手辣的‘九千岁’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了那个三番五次开罪他的小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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