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
宁氏一族是个大家族,族人居住的地方是旧时的一个王府。
宁权、宁秦勤住在一个偏院中,有单独的花园、起居室、厨房、书房,院子中还有一个人工湖。
夫妻二人卸任后多在家赋诗作画,吟诗唱曲,宁权更是养了一对八哥,闲来无事就教八哥说着话。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挂在长廊一侧的八哥一见不悔,立马开叫,还扑腾着翅膀。
不悔见了很是喜爱,将早就准备好的几片瓜子放在了八哥们的食罐内,说:“真乖,那,赏你的。”
其中一只八哥居然也学着说了声‘赏你的’。
正在布菜的宁秦勤回首一看,笑得和蔼可亲,说:“不悔啊,回来了,正好,这一桌都是你喜欢吃的呢,来,快,多吃点。”
宁权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走到餐桌边,问:“不是说要在荷塘听雨呆两天?怎么就回来了?是志杰有事又出差了?”
“爷爷,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填饱了肚子再回答你们的问题。”
宁秦勤说了声‘肚子饿了啊’的话后,急忙上前拉了不悔到餐桌边坐下,说:“那赶紧的,先吃饭。”
“嘿嘿嘿,先洗手。”宁权说。
宁秦勤瞪了宁权一眼,说:“孩子肚子饿了。”
“那也得先洗手。这是你定的规矩。刚才是谁嚼我不洗手就不给饭吃的。”
看爷爷、奶奶二人互相瞪来瞪去了,不悔笑了,说:“好好好,讲究卫生从我做起。我去洗手。”
不悔还没站起来呢,宁秦勤一把拽了她坐下,说:“洗什么洗。来,奶奶用湿纸巾给你擦擦就是。李妈,李妈!”
老仆李妈赶紧一路小跑了过来,“夫人,有什么吩咐。呀,小姐回来了。”
“李妈好!”不悔笑得甜甜的打着招呼。
李妈局促的说:“好,好!”
“去拿湿纸巾来,替小姐擦手。”
宁权脸都黑了,李妈笑着说了声‘是’后赶紧退下。
不一时,饭桌上就出现奇异的一景,李妈拿着湿纸巾给不悔擦手,而宁秦勤则在喂不悔吃红烧排骨。
“好吃。”不悔赞叹。
宁秦勤眼中满是柔光,说:“你先前说这个周末会回来,所以我和你爷爷特意驾车去农庄买的野猪肉,还从农庄带回些鱼啊、虾啊、青菜之类的很多,没成想你昨天又说不回了。我还想着这些菜可怎么办?”
“我知道爷爷、奶奶肯定为我准备了好吃的,所以我这不就回来了吗。那个,奶奶,我要吃那个醉虾。”
因为李妈在给不悔擦手,手不得空,不悔只能用眼睛示意。
宁秦勤正准备去挟那醉虾,宁权将自己面前的小碗递了过来,说:“这是剥好的。”
小小的瓷碗中,晶莹剔透的虾肉几近堆满。
不悔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爷爷,我爱你。”
宁权冷哼一声,睨了宁秦勤一眼,说:“我是看不惯你都这么大了还有人给你喂吃的,我替你剥好是要你自己吃。”
此时,李妈已经擦净了不悔的手,说:“小姐,已经干净了。”
不悔急忙抓了筷子,挟了个虾肉,在沾料中滚了滚,然后递到宁权面前,说:“爷爷,张嘴。”
宁权顿了顿,但最终还是张嘴将虾肉吃了。
不悔赶紧又挟了块虾肉,又在沾料中滚了滚,然后将它递到宁秦勤面前,说:“奶奶,来,孙女孝敬你的。”
宁秦勤笑着张嘴,亦将虾肉吃下了。
不悔‘嘻嘻’的笑了起来,说:“爷爷,奶奶,你们这样吃虾肉算不算得上间接接吻啊!”
神情一滞,脸上一红,宁秦勤一把将手中的筷子敲在了不悔头上,“死丫头。”
宁权脸上倒没不自在,只是笑得有些阴森的看着不悔说:“规规矩矩的吃饭,吃完饭来书房一趟。”
这个家啊,自从有了小姐,每天都欢声笑语的,老爷、夫人的关系也不知好了多少。李妈‘卟哧’一笑,捂着嘴退下。
书房临湖。
透过窗子,可见满湖的干枯荷叶,其上覆着一层薄雪,远远的看着就像一幅浓墨山水画
不悔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宁权正在写字。见不悔进来,他将手中狼毫放在一边,说:“来,看看,这个字怎么样?”
不悔走到书桌边将茶杯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抓起宁权写的字细看,说:“反正比我写得好。”
“你们这些小年青啊,别说写字,以后认字都麻烦了,只靠电脑,真是……”一边说,宁权一边伸手点着不悔的额头,然后抓过不悔放在桌上的茶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接着拍了拍沙发,说:“过来坐。”
不悔笑嘻嘻的跑过去坐在了宁权身边,将头歪在他肩膀上。
“和志杰闹矛盾了!”
宁权的话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知道瞒不过爷爷,不悔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我爷爷是宁权,谁敢欺负我?”
说起宁权,虽然曾经官拜内阁总理,但那也只是顾南山时期的内阁总理。更因了顾南山的原因,宁权也颇受牵连。正所谓人走茶凉,一个下了台的总理且是一个受牵连而下台的总理,很多人自然是不会再和他攀交情,有的更甚至于躲他都躲不及。
在秦琛担任总统的十年期间,初时人们还持观望态度,看秦琛会不会对宁权网开一面。但,直至秦琛卸任总统之职也没再启用宁权。
当事时,世间多有传闻,传宁权当初在位期间因了连翘入狱之事而有意疏远了和秦府的关系,所以哪怕后来秦琛当上总统,哪怕宁权占着一个总统姑父的名声,但那也仅仅只是个名声而已。
世人更传言宁权之所以下台正是秦琛的指示。
所以,在世人眼中,秦琛和宁权那是不和的。
和秦琛不和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从此和仕途无缘……
听得不悔的回话,宁权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说:“不说你是秦琛的女儿,哪怕你只是我这个过气总理的孙女,但我宁权如果要出手对付一个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看志杰那小子是皮痒了……”
“爷爷!”
不悔摇着宁权的胳膊,说:“不是志杰的错。”
“害我孙女不开心去借酒消愁就错了。”
不悔瞪大眼睛,问:“爷爷,你闻出来了?”
她和陆志杰分手后,确实去一个酒馆喝了点小酒。回家前又怕被爷爷、奶奶闻出来,她专门又去做了个SPA,这一身香扑扑的回来居然还是被闻出来了。
宁权冷哼一声,说:“你奶奶有鼻炎不代表我也有鼻炎。哪怕你明天回家,我也闻得出你喝过酒。”
不悔嘟起嘴,说:“对不起。”
“说,是为了什么?”
“我……和他分手了!”
一直漫不经心的人,脸上有了片刻怔忡,接着宁权问:“是真分手还是假分手?”莫说夫妻有离婚又复婚的,那小情侣间闹分手又吵着求合的不知有多少。
不悔低着头,说:“真分手!”
宁权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摁,接着一把捋起袖子。
不悔急忙拉扯住宁权,说:“爷爷,不是志杰的错,是我。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结婚。提出分手的是我。”
“你们交往两年了,定婚也一年有余,怎么还没有想好?”
宁权看着孙女问。
这个孙女是他手把手拉扯大的,不说倾注了他宁权十成的精力,那也是他这辈子做得最认真的一件事。
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善良、重情、重义、念旧。
既然当初答应了和陆志杰交往,中途就不会反悔。
难道是陆志杰那边出了问题?
陆志杰年青有为,家世鼎赫,京中名媛向他示爱的那是隔三岔五、形形色色的都有。哪怕陆志杰再成熟稳重,只怕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念及此,宁权眼中抹过一抹暗沉,又问:“说,是不是志杰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女人?”
“没有,爷爷,志杰很好,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别的女人?
那会是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对小夫妻的矛盾不小!
“你说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挽留?”宁权问。
她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把他只不过是看做了替身而已,他也是有尊严的,他更是高高在上的陆志杰,又怎么可能挽留?不悔仍旧低着头,说:“他没有挽留。”
“好,好得狠,好得狠……我看他是活得不奈烦了。”
这个时候的宁权一门心思护着孙女,只认定陆志杰有错。他又说:“志杰他当场没有求合就已经失去了和我孙女在一起的资格,其后他要敢来求复合,我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