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妡妍蒋大小姐突然来访,令行如风始料未及。
她还是穿着那身蓝sè道袍,所不同的是将长发高挽在头上,鬓角与额头散垂着一些碎发;她的眼睛还是那般漂亮,所不同的是缺少了那种流苏泄翠的生气。
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相持时间虽不长,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可以进去么?”她道。
行如风没说话,只闪开了身子。
她慢慢走进石室,向室内略略扫了一眼,轻轻坐在了椅子上。
哼!看神态,她倒成了这里的主人似的。
行如风思绪飞动,揣摩她来此的目的。
“谢谢你来看望我父亲!”她慢悠悠地道。
“不必言谢,那是应该的。”
“你看我反客为主了,”她站起来道,“你坐哪儿?”
“呵呵,我随便。”他装作很大度地笑笑,望望门外,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来,与她相距五尺左右。
蒋妡妍默默地看着半敞的石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我父亲让我过来看看的。”沉默半晌,她道。
行如风只“嗯”了一声,静等她说话。
“昨天我俩比试武功,最终应是你胜了……”又过了半晌,她盯着他的眼睛道。
“我胜了么?我觉得我俩之间无胜负可言……”
“我心里有数……你的轻功不错,有时间的话,我还想与你比试一番的。”
“随时恭候。”
“你很自信啊!”
“不是自信,而是从来不惧挑战,这是我的xìng格。”
“这xìng格不错,”她笑笑,淡淡道,“我将我们比试的情况跟我父亲说了,他说你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哦?是么?”
“我父亲平时相人很准的,但这次……”
“蒋姑娘,你父亲有伤在身,应该有人陪在他身边才是……”
“行如风,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应到你这里来么?”
“那倒不是,蒋姑娘你多心了。”
“我适才说过,是我父亲让我过来的。他现在已经睡了。”
“右仙姑还陪在那里么?”
“是的,从昨rì中午一直到现在,均是她来照顾的。”
“右仙姑重情重义,实在难得。”
“重情重义?是的,重情重义。”
蒋妡妍笑笑。行如风也跟着笑笑。
她见他在笑,反倒一愣,道:“行如风,你笑什么?”
行如风道:“我见蒋姑娘在笑,是以就笑了。”
“哦?”蒋妡妍深深地望着他。
行如风毫不回避,与之对视。
“听我父亲说,你是从东海神仙岛来的。”
“是的。”
“老神仙是你的师叔?”
“是的。”
“老神仙既然也是东海神仙岛的人,那他来摩天岭做什么?”
“我想,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老神仙才对。”
蒋妡妍眉毛一挑,随即落下来,笑道:“行如风,看你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啊!老神仙我不便去问……向行校尉请教几个问题可以么?”
“姑娘请讲!”
“第一,听说东海神仙岛神仙派是名门正教,这是否属实呢?”
“回答是肯定的。”
“第二,你舍弃正教,投身邪教,这是为何?”
“姑娘此言差矣!首先,我并没有舍弃神仙岛,我不会背叛师门的;我到摩天岭来是受我太师傅指派,前来拜望我师叔的。其次,就我所知,东海神仙岛神仙派道法与摩天岭修仙派道法过去本是同源,只是由于摩天岭在近些年偏重‘男女xìng命双修’,渐渐走上了邪路,虽说走上了邪路,但还谈不上邪教,因为基本道法承袭《太清玉册》,属于正教范畴。”
“听你的意思,好像对xìng命双修不大认可啊!”
“姑娘难道认可么?”
“是我在问你呢,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呢?我感到疑惑呀,是以第三想问你,你争来一个校尉的职务,难道不是想借机尝试一下双……双修么?”
行如风轻哼了一声,道:“蒋姑娘,你以为这个破校尉职务是我争来的么?这是我师叔生拉硬扯让我坐这个位置的,咱们学道之人,能重视名利地位么?”
蒋妡妍沉默了,半晌才道:“世上的人不知有多少看重名和利呢,摩天岭当然不能例外,很多人哪怕是为了晋级一个小小的骑士资格,也是煞费苦心、明争暗斗啊!这却是为何?这是想取得双修的资格呀!不管你的校尉职务是怎么来的,既然有了这个资格,难道不想找北山姹女白茶花双修么?”
她问这个干嘛?行如风不懂,冷冷道:“找不找她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没必要先向蒋姑娘汇报吧!”
蒋妡妍没想到行如风会突然之间脸sè微变,他的话听起来又是教人那般的不舒服,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难受。站起来,道声:“打搅了!”然后走出去。
刚刚走出去,她又走回来,没有进门,扶着石门对行如风道:“适才我问的问题,行校尉只当耳旁风好了。要不是我父亲让我来看看,我才懒得与你费唇舌呢!”言罢,扭身便走。
“不送!”行如风望一眼她转瞬即逝的背影,走过去关上了石门。
躺在床上后,想想适才蒋妡妍的举止,他心里总觉怪怪的。
在他眼里,蒋妡妍是个冷艳的女子,今天一反常态前来看他,态度也较昨天温和了许多,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变化?若说他新官上任前来巴结他,显然不是。他父亲是摩天岭上第四号人物,军师地位崇高,他的女儿犯不着巴结一个下属。但她口口声声、反复说是她父亲让她来的,不知为何有此解释?蒋仪yīn他向来看着不顺眼,若不是杜大鹏带他去看他,他才不会主动到他那里去呢!
这床很宽大,睡两个人也有富余,看来均是为双修做准备的。前天晚上,蒋坤地就睡在这床上,也许还进行了双修。
双修,双修!难道做了校尉就一定双修么?
岂有此理!
这蒋坤地说死就死了,留下一个北山姹女白茶花守活寡,对她来说真有点残忍!残忍的事世上何其多,多一个少一个不足奇怪。
这床曾是死人的摇篮,实在不吉利,最好烧了它!
又有人敲门,谁呢?
准是蒋妡妍,讨厌!不开!
没人说话,只是敲门不断,声音不大,但很执着。
终于,行如风还是去开门了。来者不是蒋妡妍,而是位年轻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