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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君与臣(7)

书名:孤汉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薄饮淡雪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当看到刘辩笑着承认自己疯掉了的时候,曹cāo顿时哑口无言,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就像是先前的袁绍一样没了反驳的余地。

    可是袁绍陷入陷阱中会举着双手苦笑着放弃来彰显世家的所谓风度,而曹cāo却不会,继承于地方豪绅的却是另一种向上的jīng神。而曹cāo本人比起在内心纠结中变得惫懒的袁绍,于绝境中也不言放弃才是曹孟德的本质。

    一种末路逃亡中也能笑谈时局的魄力。

    所以重整了阵脚,看着刘辩抹掉了眼角,嘴角自嘲的笑容又变成面向自己的深邃莫测,曹cāo终于理清了思绪,缓缓开口:

    “就算如太子殿下所言,大汉集权zhōng yāng以至于主君失了监察,变得昏庸。可是天下之人莫不想揽大权于一身,所以即使改朝换代,zhōng yāng集权制也不可能有所更改。既然如此,何必搭上一个已经走过了四百载的王朝?太子所言,在末将听来,却是不愿承担天下之责的逃避之言。”

    条理清晰加上话尾的微微激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局势下仍能做出这样的反击,曹孟德的心里果然坚强。

    看着因为曹cāo的话语唯面sè微微惊讶的刘辩,袁绍稍微苦涩的想到,或许是嫉妒曹cāo的这份坚强吧。察觉到自己yīn暗的想法,袁绍却是更加苦涩的摇摇头,不过更是因为曹cāo如此说是不可能有效果的。

    曹cāo已经踏进了刘辩的陷阱,话题被扭转进了新的领域,而这个领域中,刘辩rì夜所思,曹cāo却是初次接触,胜负已明。

    “的确揽天下大权于一身是所有人的想法,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自然而然。”

    微微惊讶后,刘辩承认了曹cāo的说法,但是在后者打算展开反击之前,却是由堵住了曹cāo的嘴:

    “可是若是天下大势决定了不可能集权zhōng yāng,想来能够征服天下的人也不至于逆势而行吧,那样的愚昧之辈却是不可能征服天下的。”

    被抢了先机,组织言语之时,被刘辩话题带进了未知之地的更深处,虽然不甘,不过曹cāo却只能捏着拳头,嘶声说道:“殿下此言何解?”

    “天下改郡县为州牧,可想而知将是世家之人占据天下各州,与百姓起义不同的是,世家看重的并不是天子之位,而是传承。这注定了世家不会死拼到底,当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为了保住传承,世家会选择投降。”

    曹cāo看了袁绍一眼,刚才袁绍的投降也说明了刘辩所言正确。

    “但是虽说是投降,却也不会是在山穷水尽之时,这样一来,语气玉石俱焚,还是接受世家的投降更好。所以到头来世家失去了问鼎天下的机会,可是其实比起现在的状况,还是更进一步的获取了权力。而先前也说过,争夺天下的人以世家为后盾,作为同一个阶层,获得胜利的世家或许会削弱战败者,可是却仍然会坚定的维护世家与皇权并立的局面,而不是现在这般皇权在上,世家在下。”

    “那又如何?”

    刘辩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让曹cāo有点混乱,未免自己掉进刘辩的陷阱,曹cāo打断了刘辩的话。

    “也就是说,汉朝湮灭,天下大乱之后的局面会是以世家为主,皇权前所未有的旁落,比起现在的一手遮天,顶多只能算是大一点的世家罢了。这样的天下大势是不允许zhōng yāng集权的继续的。皇权不在一手遮天,世家相互监视制衡。这样的情景,曹孟德不觉得像是先古圣贤之时,部落聚集却不统一,求同存异的景象很相似吗?”

    “所以皇权不在落于一人身上,也就不会有重权在手的昏聩行为。说不定能够重复尧舜禹禅让之制,就算不能重现,世家也不会允许皇权有危害到自身的行为,而世家即天下,故天下可安?”

    接下了刘辩的话,曹cāo直视着刘辩的眼睛,此时的刘辩眼里没有了笑意,清澈的一片坚定。这样的眼神曹cāo见过,在偶尔沉思着照镜子之时。

    曹cāo知道自己不可说服,那么自然也不可能说服刘辩改变主意了。

    “太子殿下有想过天下大乱时,所亡之人几何,将会是比城外那几十所高塔还要多的人。殿下即为这数十万人痛心,何以至更多的人于不顾?”

    “稍稍有点不对哦,曹都尉。”

    曹cāo皱眉,刘辩又笑了起来,可是比起之前的高深莫测,现在的刘辩却让曹cāo感到了一丝疯狂。就像之前刘辩说自己是个疯子一样。

    “的确,孤为了数十万人枉死而痛心不已。这是因为他们此时是人,所以自然痛心。不过《道德经》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大乱即是不仁,所谓刍狗即是祭祀的物品。祈求上苍给予太平清世自然应该焚烧祭品,谁会对这样必要的牺牲有所怨言?”

    毫无感情的语调,并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定人生死的从容谈笑,而是想在述说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可是即使没有刘辩口中定人生死的优越感,曹cāo仍旧是一阵恚怒,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可是却被伸手拦下。

    司马朗和袁绍拦住了曹cāo,后者却死死盯着袁绍。像是在质问:你也认同这荒谬的理论?

    袁绍偏过了头,无所谓认不认同,站在世家的角度来看,一个由世家主导天下的格局,由不得袁绍不顾一切的站到曹cāo身边。

    袁本初是四世三公的袁氏继承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cāo压一下心中的愤怒,不过话中难免嘲讽:

    “太子殿下就这么确定天下走向会如殿下所料?天下能人志士何其之多,无知小儿的妄想狂言怎么可能会成真?”

    “会的。”

    速答。

    在曹cāo愤怒的余音犹自在宫殿中回响还没消散之时,刘辩的声音就混入其中,清澈而不容置疑。

    “天下能人志士虽多,却与孤何干?”

    “孤算的不是人心,而是天下!”

    刘辩一反常态的霸气宣言却是让曹cāo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骂刘辩狂妄无知,可是不知为何却开不了口,隐隐感觉着刘辩周围有真龙盘旋,带着一种难言的魄力。

    曹cāo一时语塞,司马朗却心下苦叹。

    或许现在尚显轻浮的曹cāo并不明白,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刘辩拉开了乱世的序幕,那么必然会有人结束乱世,刘辩料不到乱世之中会出现的奇计鬼谋,可是却已经定下了乱世之后的天下格局。

    就像一片好的文章,往往开头就决定的结尾,虽然吸引人的往往是中间高槽迭起的故事。

    只是确如曹cāo所言,乱世一起,中原大地浮沉,民生凋敝,人口衰亡到十不存一。这也是**裸的恶意了。

    所以司马朗心下苦叹,却不是为了注定的遗臭万年,而是想起了同样弥漫在“隐舍”中的恶意,仔细想想,这样视天下若无物的表现,两人倒是一样的。

    智深无底这方面也是一样。

    “所以,东郡太守之位就劳烦曹都尉了。”

    曹cāo久久不言,刘辩轻轻抱拳施了一礼。

    结束了。

    袁绍如此想到:

    到头来,孟德也与自己一样的,一。。。

    “恕在下不能接东郡太守之职。”

    袁绍瞪大了眼,已经输了,为何还要如此挣扎?何其难看!

    仿若稚童般耍赖的言语让刘辩止住了往回走的脚步,回首望着曹cāo的脸上带着三分冷sè,还有七分莫明。

    “理由?”

    刘辩声音之中的冰冷让袁绍悚然一惊,这几乎杀意般的冰冷让袁绍止不住的望向曹cāo,焦急的使着颜sè。

    “末将在南方之战中,自身艺业不jīng,导致于乱军中受伤,如今身上留有暗疾,依大夫所言却是应该静静疗养。东郡太守之职,恕末将实在有心无力。”

    毫无起伏的发声,平淡的语调就是像在说:我就是要和你对着干。而这拙劣的理由却是在嘲讽对方的智商了。

    袁绍焦急的无以复加,怎么这时候曹cāo突然犯起了倔,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坚持?为什么能如此坚持!

    刘辩直直的盯着曹cāo,后者脸上也已经看不出愤怒,平静得像是赴死的壮士,双手笼入袖中,刘辩声音更加冰冷了。

    “汝不惧死?”

    “殿下。。。”

    “死于大义,固所愿尔。”

    袁绍焦急的想要为好友分辨,可是曹cāo针锋相对的话却是更快一步。无视了一旁袁绍脸上复杂的表情,曹cāo看着刘辩,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那只是尔个人的大义罢了。”

    刘辩冷哼一声,四周的温度再度降低数分,袁绍忍不住环视周围,怀疑会不会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群刀斧手。

    “不过大义这东西本就是个人的东西。”

    急转直下的发言,袁绍愣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刘辩这话的意思却是不准备杀曹cāo了?心中劫后余生的感情在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袁绍转过头看着曹cāo,后者脸上还是一副惊讶的神sè,原本曹cāo也以为自己会死来着。

    “想象以上的顽固,不过或许这样的顽固才能在乱世中走得更远吧。既然曹都尉身有暗疾,那就会乡好好疗养吧。东郡太守的征辟孤依旧会下达,到时曹都尉推了就是。毕竟也是有功之臣,该赏则赏,在这种小地方折损汉室威望却是不划算了。”

    气氛缓和了过来,先前箭在弦上的紧张像是假的一样,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不见。袁绍隐秘的拍了曹cāo一下,后者猛然惊醒,脸上复杂着跪下谢恩。

    “对了对了,这个东西,还请曹都尉收下吧。”

    示意曹cāo站起来,刘辩从袖中拿出了一样饰物,一柄铁质的小剑。

    “这是何物?”

    接了过来,手指从未开锋的剑刃上划过,也就发簪大小的铁剑显然不会是用作厮杀,顶多算是一种信物。

    信物?

    曹cāo抬头,看着刘辩的眼神带着jǐng觉。

    “看来曹都尉想到了?”

    “末将为大汉之臣,非是殿下之臣,这柄铁剑。。。”

    “不出门怎可知天下事?还是说曹都尉的家族已经庞大到了遍及天下各处?”强势的打断了曹cāo的话,刘辩继续说道:“曹都尉持有这柄铁剑,天下发生何事会定期有人有人告诉都尉,或者都尉想要老死病床?”

    曹cāo犹疑了,安乐老死或许是普通人一生的夙愿,但曹孟德非是池中物。

    “只是拿着而已,只是可惜都尉偏安一偶罢了。”

    倒也是,自己终究不参与进太子殿下的计划就是了。

    犹豫再三,曹cāo还是收下了铁剑,而同样的铁剑,刘辩又给了袁绍一柄。然后示意二人退下,今rì所见所闻之事确实要好好整理,二人也没多做停留,依言退下了。

    “结果还是入了殿下囊中,这个世界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了。或许不会站在殿下这边,可是一般来讲却也不会与殿下为敌了。”

    看着曹cāo的背影,司马朗摇头笑道。

    “那么,接下来,我就去说服张让等人认同西园八校尉之策吧。这差事却是简单了。”

    “劳烦老师了,现在简单,以后就不一样了。”笑着说了一句,刘辩目送着司马朗走出了殿门,收敛了笑意:“接下来就是处于废人状态的下军校尉了么。”

    宫殿外,天上有一朵薄云飘过,却是让本就yīn沉的宫殿沉入了如墨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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