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平米的漕帮山堂,因为万刚薪露出的一口金口玉齿的功夫,变得鸦雀无声……
让人更为胆寒得是,那一枚黄铜铸就的弹头,在万刚薪的嘴巴中接连被嚼动了十几次后,居然便好似被真火炼过一般,任由其如何咀嚼,都好似煮的烂熟的软肉般不住变形……
之前为魏奇算计瑞徵的掌舵,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可脸上怎么都觉得挂不住脸,等到听见魏奇任由万刚薪拿出章程这话后,心里贪念顿时大盛,有些急躁地抢先说道:“就算你是抱了劲丹的武学大师又能如何,现在这个时代,大师已经不值钱了,你速度再快,还能有子弹快?你功夫再强,能强过大炮洋枪?!”
万刚薪冷眼一转,先是狠狠地向内吸了一口气,随后好似蛤蟆一样猛然鼓腮向说话的那掌舵喷去,等到他的嘴巴中发出‘噗’地一声时,众人忽觉眼前金光一闪,随后便听到刚刚说话的那掌舵在惊叫声中瘫软在地……
一枚金灿灿的‘铜钱’,就这般生生钉进了红木制的堂柱足有三分,而刚刚大放厥词的那名掌舵,不单吓得裤裆湿成一片,就连头顶的头发竟然都贴着头皮被削出一道沟……
魏奇面沉如水,走过去将那丢人的掌舵一脚踢开,然后才伸出五指将那变了形的‘铜钱’从堂柱上拔了出来,只是等到他用力一捏的时候,那刚刚看似任由拿捏的‘铜钱’却只是崩碎成了几块……
“练剑成丸。口喷飞剑,万师的功夫,已经到了道家所说的剑仙之流,此手类似于江湖中的口喷飞针,但其中难度及奥妙却比其高出不知多少……”
魏奇看着那掌舵掩面疾走下堂,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着堂下的漕帮子弟吼道:“你们虽然也练了几年的拳,但连暗劲化劲都不懂得,又怎么会明白真正的武道,是以神合武。神形合一。打破人体仙凡大限,钱财虽好,又怎比长生久望,大师指点我等一番。便胜过自己闭门苦修一年……”
说到这里。魏奇已经将那几块碎铜恭恭敬敬放在了万刚薪的桌面上。“不过,大师也是要吃饭的,想来大师也不会让魏某过于难做……”
“你这人。心术不正,即便明白了上乘武学的道理,你也练不出真正的功夫来……”
万刚薪随手将散碎的铜块蘸在掌上,以拇指和食指一点点又捏成铜钱一般,最后在双掌中揉撮了几下赶成了滴溜溜的铜丸,看似随意地拈在了指头之间,“按照你们漕帮的规矩,十万两汇丰洋行的本票足矣,等我们到了广东,便交给你手下的人……”
魏奇感受到眉心的寒毛嗖地根根竖立起来,心里先是微微一沉,等到看见之前跑下去那掌舵从外面带着十几个端着步枪的‘走马’冲了进来之后,这才强撑着笑着说道:“我若是说不呢?”
“这里的人便是都死干净了,你们也伤不了我,信么?”万刚薪嗤地笑了一声,随后将夹着铜丸的中指与拇指微微调整了一下,这才又若有所指地说道:“何况,你就这么肯定那些钱都在瑞徵的身上?”
“二十万两,少一个子,大家就同归于尽!”
“十五万两,革命党以后找上你,你尽可将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
“成交!”魏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后又添了一句,“但你得将这手搓铜成丸的功夫留下来,对了先付款!”
“这是道门真正的金丹大道,留下来,你也学不会,不过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就传你一手!”
看着狼顾虎盼的魏奇,总算被自己的手段折服,万刚薪的心里不觉也是微微松了口气,他虽然不怕步枪,但也要分时间和地点,像如今这么狭隘的山堂之中,十几把火枪如果同时开火,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即便魏奇后来又加了一句,他也装作大方给彼此一个台阶,否则今晚,恐怕真就要像魏奇所说的那般同归于尽了。
“好了,既然已经定下了酬金,魏山主便好好的安抚下贵属吧,万某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却还没见过这上刀山到底是什么样子,不如便借此机会见识见识?”
万刚薪走到瑞徵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示意他将银票取出,然后看也不看地递给了魏奇……
杀人先破胆,出拳专打脸,像万刚薪这种国术大师,虽然没有文人那么多心机,可却也懂得先声夺人的道理,这一手搓铜成丸的功夫一露,在场的漕帮众人顿时明白他的功夫,已经到了超出人类极限的境界,即便算不得道门剑侠,却也是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的绝顶高手!
“下面的掌舵要出头,我魏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告诉下面的掌舵们,若是信得过我这山主,便接下这五千两银票安心休息,若是信不过我,那便只有先过了刀山,再来见我!”
接过了万刚薪递给自己的银票,魏奇的脸上不觉变得红光满面,虽然在座的众人心里明白,瑞徵怀里揣着的远不止这个数儿,可既然能分润到十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也足够漕帮一年的花销了……
自然也就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了,然而就在魏奇将银票送至各个掌舵的码头,还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个‘马头’神色复杂地跑了回来……
“山主,外塘角胜哥儿和中街码头的鼎爷将银票退了回来,说山主贪欲熏心不顾漕帮道义,要上刀山、下火海,挑动其他五大掌舵一同罢免山主……”
“我艹,这帮逼.养的真是给脸不要脸,当了几天的掌舵,如今就想翻天么?”
魏奇当着万刚薪刚刚吹出了牛皮,不想便被属下联手打脸,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激愤之下也顾不得堂下还有三个掌舵,伸手一拍桌子然后便吼了起来,“来来来,给我架刀山,布火海、上油锅!”
这个时候,任胜与中街码头的鼎爷已经带着手下最精锐的门徒,驾着走舸驶向武昌山山堂所在的小九龙码头……
另外三名实力相仿的大掌舵,虽然主动接了山主送去的银票,可自打听任胜说那肥羊身上,恐怕带有上百万两的银票这件事,顿时纷纷对山主拿出的这么一点钱感觉极为不满。
当然,按照江湖规矩,他们收了钱便不得再扎刺,可面对着任胜和鼎爷企图重新洗牌的举措,他们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做个见证,一旦任胜及鼎爷占了上风,也可以见机行事。
“胜爷既然已经说动了其他几位掌舵一同弹劾山主,为何还非要冒险闯三关,这三关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么?”
任胜看着手下架着几条走舸,好似鱼儿一样快速穿过灯火如潮的江面,而另几条船上的汉子则卖着力地划着船桨,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苦笑,转身对有些疑惑的轻舟解释了起来……
“我们漕帮的规矩,如果帮里弟子发现上面犯了帮规,或是自身有重大的冤情,是可以用闯三关来弹劾上面并自证清白的,但因为这种事本就是以下犯上,未免底下人胡乱起事,所以闯三关时所遭的罪,却是不能幸免……”
“如果那位山主借着这三关的机会暗下毒手,我们岂不是只能明着吃亏……”
“为保证漕帮的规矩不受任何外来因素的干扰,一旦有人发起闯三关的举动,刑堂便须得按照帮里的规矩两不偏向,摆出上刀山、下火海及抓油锅这三关,只要三关闯过,被弹劾者便自动暂时失去其职权,由山头中最大的几位掌舵和山主共同主持公道!”
轻舟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只要这三关闯了过去,这位山主便要暂时下台,而瑞徵他们几个,自然就任凭我等处置了?”
任胜看了看在另一条船上的鼎爷,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就算这三关我们闯了过去,山主暂时不能主持帮务,主事的几位大掌舵也不能违反漕帮的规矩,那瑞徵既然摆明车马进了漕帮又肯掏大钱出来,想来身边一定有懂得漕帮规矩的明白人……”
看着轻舟脸上写满了不解,任胜低声地对她说道:“我们上了山堂后,要是只想求财,也不能超出人家身上财物的一半,且拿了钱后,还须得要护送人家一行人安全到达目的地;若是只求义气,须得说出够分量的理由,才能解除漕帮对他的庇护,关键难就难在,如果动了他的人,那他身上的财物便分文不能拿走,全额送还其家中妻儿手上,以示漕帮是按江湖规矩办事,不是见财起意,以免坏了名声!”
“如果不让动钱,那几位掌舵自然倾向山主那边,如果动了他的钱,就要漕帮一路护送瑞徵的安全,里外里我们跟着你,不单没能解决瑞徵,反而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轻舟脸色一冷,看着任胜摇头苦笑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厌烦,“别忘了,我可也是按照漕帮的规矩来拜得山,胜爷如此做法,岂不是将我们革命党耍了个底朝天,就算轻舟今天忍了,恐怕神猴他老人家日后也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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