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夹了一筷子肉放到齐家贵碗里,又夹了两筷子青菜放嘴里,闷头刨了几口饭。想起今天中午花媒婆说的事,咬了咬筷头说:“家贵啊,上次你说的那布店掌柜想和我们家结亲,如今怎么没了信儿啊。”
齐家贵放下筷子说:“阿娘,这件事我也琢磨过。那贾掌柜在南郭镇开了多年的布店,家里殷实,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他应该多少也知道的,如今主动提谈了这桩婚事,却没托媒来说,怕是那边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们急巴巴的找人托媒定亲,到时候万一被拒了,那脸上可不好看。再说了就订了亲也要过两年才能成了礼,还不如多看看。”
李婆子听着有道理,“秀娘,你怎么看。”
秀娘舀了两碗米汤端到桌上说:“婆母,贵哥,依我看咱们还是等兴隆大些再说。咱家现在主要就靠着贵哥那工钱过活。贵哥升了掌柜已经八个年头了,一年也进项差不多四十两多银子,瞧着倒是挺多,可是实际算下来就剩的少了,贵哥每月在外就要一两多银子,兴隆也每月要给木师傅五钱银子,兴家在学馆里一年,单束?就要十两。家里条件好了,逢年过节的礼也备的重了,一年下来家里余钱就差不多剩下十几两。这么多年积攒下来,才不过百两银子,以后兴家还得考试,小三的嫁妆也得备着。要是以前这几两银子就够过一年了,如今怎么算都不够。”
小三还是第一次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本来以为家里过的节俭,这么多年下来,也存了个两百来两吧,没想到自己家花费那么大,自己可是听说柱子他们家一年花费才不过八两银子！等等,好像前边说的是大哥的亲事吧。看着埋头假装吃饭的大哥脸有点红,爹娘阿奶真是的,也不问问大哥的意见。“阿奶,你都没问大哥呢！”
小三嘟囔着嘴表示不满。
李婆子拍了拍额头说道:“唉,瞧我这记性,兴隆,你觉得怎么样啊?”
兴隆闷声说:“由阿奶阿爹阿娘决定就好。”
小三看着阿奶,哪能这么问啊,大哥那德行,两棒子打不出个屁来。“大哥,你说说,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兴隆面色蓦然一红,就像火烧似的小声的说:“贾姑娘人很好。”
秀娘瞧着儿子那面色,估计这小子对那姑娘有几分意思。对李婆子商量着说道:“婆母,要不咱们,趁着明天的庙会相看相看,听说这场庙会办的极大,很多人家都去。明天见着那姑娘如果好,咱们请人探探那边的口风,如果不行的话,也好请花媒婆帮着看看有没合适的姑娘。”
李婆子觉得这主意也稳妥,点了点头又看向秀娘的肚子。
秀娘哪不明白,连忙说道:“婆母,我也想去看看,求个签,求求菩萨保佑。”
李婆子想着去菩萨那挂个名也行,“秀娘,那你可得仔细着些。”
今日的庙会是由镇里几个大户乡绅合伙办的,请来了外地的舞龙舞狮,打拳杂耍助兴。还从上京的护国寺请了香火过来,如今整条街都挎着篮子准备上香的姑娘媳妇婆子,好不热闹。前方还有唱大戏的,踩高跷的,小三没见过这些东西,十分的感兴趣,想着要是杜桃茗在,肯定很好玩。杜伯父现在每次出门都带杜桃茗不知道是做些什么事,莫不是帮桃茗挑婆家！
小三小心的护着秀娘的肚子,突然前方窜出个婆子,一身装扮的花花绿绿的,鼻头上还有颗大痣。那婆子来到李婆子面前掏出布绢向前一搭笑着说:“齐家大姐,原来是在这啊,哎呦秀娘也在啊,芷玉也在,瞧着这标志的模样,过几年还不被人踏平了门槛,要说亲可记得我花媒婆哟！”
李婆子拿出个红封递到花媒婆手里说道:“那麻烦你了,咱先办正经事。”
花媒婆手捏了捏,掂量了一下,顿时笑开了花,边把银子放进怀里边笑着说:“齐家大姐,你这是客气了,来来,我早就探听好了,贾家那贾珍珠姑娘现在怕正在那大堂拜菩萨呢。”
花媒婆往前边带着路,齐家几人在跟着后边,只见花媒婆东拐西拐的没一会就带着进了个院子。
李婆子和秀娘添了香油钱,进了大堂也点了香,先跪拜着菩萨。小三也跟着拜了几拜。便打量起右边跪着的珍珠,这贾珍珠穿的一身素色衣衫,头上别了两支珍珠簪子,手指纤长润白,一张瓜子脸。第一印象倒是不错,瞧着娴雅动人,只是不知道人品如何了。小三转动了两下眼珠子,装着跌倒,而脚好巧不巧的踩到了那贾珍珠的裙子。只见那素色的衣衫上顿时多了个脚印子,贾珍珠看到是个孩子,还未说话,旁边的个妇人就站起来说道:“这谁家孩子,怎么不看着点。
李婆子和秀娘听到动静马上站了起来。只见那贾珍珠眼中带着几分关切说:“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小姑娘你没事吧。”
小三看着这贾珍珠的面色不似作伪,连忙迭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李婆子和秀娘瞧了这贾珍珠,交换了个满意的眼色,又向贾珍珠赔了礼。带着小三像镇上银楼方向走去。小三有些奇怪,自家阿奶阿娘可是很省的,如今居然要去银楼,那是吹了什么东南西北风！
李婆子和秀娘才到银楼门口,就有个小厮迎了出来客气的说道:“不知太太夫人小姐想选点什么,我们银楼可是南郭镇上最大的银楼应有尽有,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李婆子开口道:“我们想选副珍珠的耳环不知道有没有,要姑娘家戴的。”
那小厮见着来了贵客连忙往楼上迎,珍珠在这南郭镇可不是便宜货,一颗好的就要二两银,今儿卖出一副,这个月嘿嘿。
最后李婆子和秀娘选中了幅耳环,要价八两,最后七两成交了。小三知道,那应该就是要给那贾珍珠的订礼了,可这也太贵了！秀娘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小心思“乖闺女,以后你阿爹赚了钱,给你买副更好的,这订亲换信物,是看双方的诚意的时候,礼自然要重,明白么。”
花媒婆收了银子办事也快,没过两天贾家那边就接了耳环还叫花媒婆带了把玉梳来。这门亲,双方算是认下了,就等年纪到了就可以下聘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