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悦。”李婆子颤声说道。
粉黛娇躬一震,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小香,你叫人备顶轿子,年关将近,这人可真多,等会挤着丹青就不好了。”
名叫小香的奴婢领命,又急忙折返。
挽住粉黛的丹青有所感,侧头柔声问道:“黛姨,没事吧?“
粉黛用手拢了拢衣襟,笑着说道:“刚刚被凉风吹着了,打了个寒噤,不碍事,人年纪大了是这样的。“
“哪有,我恍眼一看,黛姨才二八年华呢,不过可得当心身子,过段日子我们回京请宫里的御医来给您瞧瞧。“丹青泛起笑意,头往粉黛肩头偏了偏。
“谢郡主。”粉黛祥和的笑着。
“阿奶,你说谁?”小玉侧头不解,她从少到大虽然听说过她有个姑姑,但却没听谁提起过她的名字,这会李婆子提起她也是不知道的。
李婆子愣愣的重复了一声,“思悦。“
“那是谁?”齐子思也问了句,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婆子依旧还是重复的念了声,“思悦。“两行浊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沟壑流了下来。
寒冷的冬风刮了起来,卷起一片片落叶,矗立在几人中间的李婆子让人感觉特别的凄凉。
小玉感觉到有些不对,握紧了李婆子的手,轻声问道:“阿奶没事吧。”
片刻功夫,两辆轿子从官衙侧门出了来,两个护卫走了出来。开始赶人,“哪来的,去去去,别挡到我家夫人出行。”
小玉忙拉着李婆子避开,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啊,今天早上才跪了一次,她可不想又来跪一次。
“思悦。“李婆子突然发狂似的大叫了一声。
粉黛身子一僵,冷声说道:“怎么。还没跪够是吧,那么要不要再跪一跪。“
李婆子抽出手,双手拍着胸脯,“做娘的怎么会认不清自个的女儿呢,怎么会?“
“这位老夫人,我们黛姨是名门之后,应该与你们没什么瓜葛。“丹青上前一步。神情倨傲,淡淡的说道。
要不是因为飞哥哥,她也不想到这个地方来,怎么随便冲出个人就来认亲了。
“姑姑?”小玉蹙着眉,“阿奶,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思悦,是你对不对?“李婆子大喊着,泪流满面,双眼忡忡的望着粉黛,像失了魂一样。
“这位老太太,你肯定认错人了,我们家夫人可不是你叫的那个名字,别在这无理取闹,不然休怪我们几个不客气了。”一个护卫挺身出言道。
粉黛长吁一口气,冷声说道:“这位老夫人,看你年纪大了。本夫人不想与你多作计较,我娘的牌位已在宗祠里,容不得谁亵渎,若你再执意吵闹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位老夫人,我们夫人不想多生事,并不是怕了你,而是少爷还在任上。夫人也不想少爷难为,若是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们依法办事,老太太你犯糊涂不要紧。若是累及家人就不好了。”粉黛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一顿一顿的说道。
李婆子瞪大了双眼,面无血色,一下抓紧了小玉的手,颤巍巍的说道:“我们走,我们走。”
小玉看了那嬷嬷一眼,对着齐子思点了点头,两人合力把李婆子扶进了马车。
“舅舅,舅妈,咱们先走吧,看来县太爷还未开衙升堂。”小玉蹙眉说了一句。
彩凤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邓全扯了扯衣袖,彩凤看了邓全一眼,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两人跟着小玉上了马车,彩凤这时忍不住问道:“小玉,你怎么知道县太爷没升堂?”
小玉抿嘴说道:“那位不是从县衙正门出来的,若是县太爷有坐堂的话,他们该从侧门出来才对。”
彩凤点点头,忧心忡忡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康儿现在在哪啊?”
小玉敲了敲头,短叹一声说道:“我们准备不足,也没先查查那刘少爷是什么来头,他们都是这县里学堂的学子,该是有人识得的,等先安顿好再去查探吧。”
彩凤闷闷的应了声,知道今天气氛不对,大家都没什么心情,也就闭口不再说话了。
小玉左右张望了一下,闷闷不乐的舅舅与舅妈,怔怔出神的阿奶。与齐子思对望一眼,无奈的长叹一声。
这究竟叫什么事啊,真是！
“阿奶.”小玉轻叫了一声,摇了摇李婆子的手。
李婆子抹了把泪水说道:“我没认错,我不会认错的,我自个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呢?”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中早就不恨也不怨了,只要思悦在外边过的好就好,她是怪女儿太过狠心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一眼,也没捎过信过来,哪有一直记恨儿女的父母,无论怎么样,都是自已亲手养大的女啊啊。
“阿奶,这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姑姑不是叫思悦么,我听那位姑娘叫姑姑为黛姨,名字也不对啊。”小玉柔声劝道。
“不会的。”李婆子摇摇头就像失了魂一样。
年关将至,许多商人行客都赶回了家,县城里大多都是本地人,各路商家到了傍晚也开着门,卖力吆喝着,街道两旁也摆满了各种小摊,令入夜的县城格外热闹。
“把马车停到悦来客栈去吧,今夜就在那歇上一夜,其他的明日再做打算。”小玉对着马车内的几人说道。
“易得,你等会放好马车去四处探听探听消息,这事麻烦你了。”小玉对着驾车的马夫说道。
易得点点头,“小姐,您放心,我知道勒,跟师傅跑了这么久,这还是我头回自个出来,您放心,我铁定把事办的妥妥的。”
小玉点头应了一声,再没心情说什么,大家今天都累了,她也有些疲惫,靠在李婆子肩头,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齐子思解下披风披到小玉身上,有些心疼的看着小玉。
真是苦了她了,自己能力还是不够啊不够,什么时候他才能独当一面,把家里的事一力承担下来,再等等,他一定要变得强大。
马车行至悦来客栈门前停了下来,一个小二笑着迎了出来,“这位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用膳?”
“先要三间上房。”齐子思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好勒。”小二笑着应了声,对堂内大声喊道:“上房三间。”
小玉扶着李婆子下了马车,彩凤与邓全一起下了把车,几人立在客栈门口,叹了声,最后还是跨了进去。
再次踏入这家客栈,小玉也颇有感慨,现在与以前的她有相似,亦有不同,心情依旧是那样沉重。
小二引着小玉几人上了二楼,带到各自的房间,齐子思又叫了一桌酒菜,吩咐小二打盆手水,才挥袍让人下去。
几人齐聚在齐子思房里,盯着桌上的酒菜,谁也没动筷子,就这样望着,事情接连着来,谁也没有用膳的心情,齐子思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短叹一声,一杯接着一杯慢慢自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