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和宋夫人一起入宫,可宋瑶有自己的马车,自是没必要与宋夫人共乘一辆,免得彼此不痛快。
当然,宋瑶是绝对不在乎让宋夫人不痛快的,只是她不想让自己堵心罢了,还是和两个儿子相处更为愉快。
在去往皇宫的一路上,宋元宝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见他对入宫是充满期待的。
宋银宝只是附和着说几句话,神色有些凝重,让宋瑶不免有些担心。
“银宝,记得你答应过娘亲的事,在你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在快到宫门之前,宋瑶低声提醒道。
宋银宝身子一僵,沉着脸点头道:“娘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的,绝不会莽撞。”
宋瑶无声的叹息一声,抚摸着宋银宝的头顶,心疼的道:“乖。”
知道宋银宝背负了太多的沉痛,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不说宋瑶自己的势力还不足以应对皇权,便是宋银宝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
一旦宋银宝沉不住气,等到他们的后果,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现在不仅仅是他们母子三人而已,还牵扯到宋记所有的下人,甚至是整个宋氏家族,宋瑶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宋瑶这一个字,是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疼爱,让宋银宝红了眼眶,也更加明确自己该怎么做。
他不能那么自私,就算是为了九泉之下的亲人,也必须要忍辱负重。
原本兴致勃勃的宋元宝,见宋银宝如此,也收敛了笑容,揽着宋银宝的肩头道:“哥哥放心,元宝一定会帮你的,不过得等元宝再长大一些。”
宋银宝点头,他并不是真的要将宋元宝扯进自己的仇怨中,只是不想让宋元宝再继续谈论这件事。
“好了,就快到皇宫了,都给我笑起来,莫要让人落了口实。”宋瑶捏捏两个儿子的脸蛋,这手感真是绝佳了。
宋元宝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娘亲亲近了。
宋银宝则是红了脸,即便宋瑶不止一次这么做,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记忆里的亲生母亲也没这般亲昵过。
很想提醒宋瑶一句,他已经十岁了,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其实宋银宝也很享受这样的亲昵相处,这样才像是母子,不是吗?
马车停下后,逐星便先一步下了马车,扶着宋瑶下去,又接了两位小公子下了马车。
先到一步的宋夫人,见宋瑶母子站在那里,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心中的恨意再次升级。
一个未婚生子的女子,根本就是耻辱,就不该存在这世上,简直是在打她的脸面!
宋夫人阴狠的目光落在母子三人身上,却忘记宋瑶会有今日的境遇,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无颜苟活于人世的人应该是她。
“贵人娘娘还在等着,进宫吧。”宋夫人温和的开口,好像是位慈爱的母亲,只是那笑意未能达到眼底。
“好。”宋瑶应了一声,一手牵着一个儿子。
不是第一次入宫,宋瑶对皇宫没什么好奇的。
尽管上次入宫是做厨娘,可到底是去见过秦贵人,也见过皇后的,所以宋瑶除了对金銮殿有那么一丝期待,对其他的地方都没兴趣。
宋元宝纵然好奇不已,倒也没有乱看,这是宋瑶在出门的时候就交代过他的,在宫里头必须时刻谨守规矩。
宋夫人见母子三人很是淡然的跟上来,眼底的不悦更浓,她等着看着三人出丑,偏偏一个个的都像是进宫很多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畏惧的样子。
不管宋夫人心中如何恼恨,面上却要装出大度来,否则贤良的名声便保不住了,这不是宋夫人所乐意见到的。
纵然宋夫人是诰命夫人,可宫里准备的软轿却在第二道宫门处,因此还要步行一段时间。
一路上遇到相熟的人,宋夫人也会停下脚步打招呼,不甘愿的引荐宋瑶母子。
好在这个时间过来的人,都是要进宫去拜见妃嫔的,故而也只是在路上说了两句,并未多耽搁时间。
宋瑶品级不够,两个小子更是没有资格乘坐软轿,因此只能跟在宋夫人的软轿后头走,一路上自是惹了不少人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轿夫被刻意安排过,不遇到人的时候走的飞快,若不是宋瑶和两个小家伙每天都锻炼身体,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定会累的没了姿态。
不过饶是这样,母子三人的脸色也有些泛红,倒是衬的他们气色更加健康。
逐星眯了眯眼睛,在宋瑶的示意下收起了随手捡来的石子,否则宋夫人定会摔的很惨。
宋瑶并不清楚轿夫是否有绕路,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要拜见的那位贵人的寝殿。
贵人并非一宫主位,但在宫里毕竟是有一定的地位,故而居住的地方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够比拟的,只是与宋瑶的玉琼苑却是相差甚远。
宋元宝还以为皇宫是那种金镶玉的地方,在进入皇宫后不免失望,还没有自家老娘现在住的地方好,就是房子高了一些,上头雕龙刻凤的图案有些不同。
宋银宝则是一颗平常心,毕竟比宋元宝懂得多一些,一路上还小声的给宋元宝解释了一番。
宋夫人带着宋瑶母子三人进去参拜婉贵人,因着宋元宝兄弟都过了七岁的年纪,故而是隔着屏风跪拜的。
“表姐怎么才来?母亲刚刚还说,许久不曾见到表姐了。”婉贵人笑着起身,拉着宋夫人坐在身边,态度很是亲昵。
母族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就属这位表姐嫁的最好,婉贵人多次想要拉近关系,奈何宋夫人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倒是叫婉贵人歇了心思。
谁知皇后寿诞前夕,竟然收到密信,婉贵人哪有不照办的,只盼着能得表姐照拂,将来公主出嫁后,她也能有个好点的归宿。
没办法,深宫中的女人,要么得龙宠,要么就得比拼母族势力,否则别说安度晚年,连能活到几时都是未知之数。
婉贵人能够将公主养大,那也是因为公主不能争夺皇位,否则她今日也只是一堆白骨。
“是啊,姨母这般年岁了,你也不多来看望姨母,姨母真怕……”张夫人说着就红了眼眶,好像自己真的没几年活头了似的。
“姨母甚言。”宋夫人皱眉,打断了张夫人的话。
其实宋夫人之所以不来,是因为瞧不起这个表妹,哪怕对方是贵人,可在宋夫人眼中仍然是低贱的。
张夫人是宋夫人的姨母没错,却是庶出,故而宋夫人对这位姨母自是不亲近。
而张大人是国子监挂名的副院判,不过是领了个清闲的差事,半点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权力。
否则当年婉贵人生下公主,皇帝给了张家这份荣耀,张大人也不会多年来都没有作为。
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贵人,年纪又摆在那里,纵然年轻时得宠过,现在也被皇帝忘的一干二净。
若非公主尚算得宠,每年生辰的时候都能见到皇帝,只怕这母女二人比被打入冷宫也好不了多少。
张夫人忙掩住嘴,她只是想要借机与宋夫人套套近乎,根本就没想到今日是皇后的寿辰,她的话若说出口就是犯了忌讳。
其实张夫人真的是没得到过良好教育,否则就应该知道,即便不是皇后寿辰,在宫里也不能说这样的话,被有心人利用了,不定会生出什么样的是非。
婉贵人脸色一白,不由得怨怪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但也不好当着宫人的面说什么,便拉着宋夫人说了好一通恭维的话,生怕宋夫人心里膈应。
婉贵人不得宠,母族又没有掌权的官员,故而来她这里的人不多,倒也不怕丢了面子。
只是三人在这里聊天,却将宋瑶母子三人忘个干净,半天也不见人起身。
宋瑶心里暗恨,心疼两个儿子跪了那么久,可也知道婉贵人是有意忘记他们的存在,就是存心折辱。
只是听着几人的聊天方式,宋瑶也明白婉贵人的处境,倒也不惧怕于她。
朝逐星递了个眼色,宋瑶揉着膝盖起身,不等旁边的宫人呵斥,便见逐星将礼盒打开。
一套镶嵌着宝石的头面,瞬间吸引了婉贵人母女的注意力。
然而,逐星打开夹层后,却让婉贵人激动的站起身来。
闪亮亮的银锭子排成一排,一共有十锭,那可就是一千两银子。
张家只有张父一人挂着个闲职,领的那点俸禄养活一大家人都困难,更不要说给婉贵人提供财力支撑,反倒是要婉贵人缩衣节食的给他们填补才成。
“这是……”婉贵人眼神锃亮,顾不得仪态的看着锦盒。
按照宫里的规定,贵人的年俸不过纹银百两,要不是每年还有绫罗绸缎这些物件发放,饮食也由御厨房那边按规格送来,当真是活不起的。
好在公主尚算得宠,除了年俸之外还有些赏赐,倒是稍有余存,却也不过千两之多。
如今宋瑶一出手就是她们母女十几年存下的私房数目,叫婉贵人如何能坐得住?
说穿了,在任何地方,金钱都是万能的,尤其是皇宫之中。
“第一次来见贵人娘娘和公主,也不晓得贵人娘娘和公主喜欢什么,便准备了这些小礼物,还望贵人娘娘不要嫌弃。”宋瑶温和的开口道。
婉贵人心思一转,便明白宋瑶的意思,这是想要拉拢关系。
婉贵人倒是不知道宋瑶现在的身份,却也知晓宋瑶的亡母留下了许多嫁妆,可都是宋瑶的。
不过转念之间,婉贵人便歇了原本的心思。
与其赌在宋夫人那里能不能讨到好处,不如真金实银来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