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十三皇子走下台阶。绕着项少卿转了一圈。偏头在他耳边重重说道：“不是性命堪忧。是肯定沒命。”
项少卿袖中的手颤了一颤。道：“所以本将非常感激离王的搭救之情……”
“打住。”十三皇子截断他的话。扬了唇。笑得光华灿烂。道：“我想项将军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四哥根本沒救你的夫人。他救的人是十四妹。你的公主夫人已经沉尸湖底了。所以……从今往后。这个世上。沒有什么公主。也沒有将军夫人。只有我和四哥的十四妹。她会成为我四哥的妻子。与你沒有任何关系。项将军。您……请回吧。”他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项少卿面上依旧带着温和有礼的笑。眼光却是渐渐冰冷。语声已沉。道：“十三殿下此言差矣。不论她是公主殿下还是你们的那个十四妹。她都是本将的妻子。还请镇宁王指路。本将这就带她回府。”
傅连城勾了一边唇角。似笑非笑。挑眉望他。傲声道：“倘若……本王拒绝呢。”
项少卿扬声道：“镇宁王莫要忘了。她不只是本将明媒正娶的夫人。她还是和亲的公主。这两重身份。天下人皆知。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傅连城一甩袖袍。冷笑道：“你以为拿两国关系就能吓到本王了。哼。身份是个什么东西。本王从不放在眼里。”
项少卿笑道：“本将知道镇宁王不在乎这些。但这并不代表玥儿也不在乎。想必镇宁王也知道。这一年多來。我与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过得非常幸福。我想……她也一定不希望有人从中破坏这份平静的幸福吧。”
他当然知道。虽身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但所有与她有关之事。傅连城无不了如指掌。他曾经想过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一个人悲也好。苦也罢。可是感情是最无法欺骗人的。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去救她。
傅连城冷冷地望着项少卿总是温和却又暗藏锋芒的眼睛。声音顿然冷冽无比。道：“本王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论朝堂或是战场。你都是善于隐忍。攻于心计。”
他顿了一顿。眼眸扫过之处无不犀利。“这些事。本王不喜多费心思。但是。本王不管你在盘算些什么。我曾经说过。她既然在一年前选择了你。我也不会在阻挠什么。但事到如今我见到的只是一个在她差点命丧黄泉的时候。你的人居然沒有一个上前來营救。单凭这一点……我就有权利将她再次从你身边带走。”
项少卿心中一震。掩在衣袖下攥紧。他挺直了腰板。抬头直视着他。反问道：“本将军沒有资格。那王爷认为谁才有资格。镇宁王。选不选谁。已经是个定局了。难道王爷是要扭转乾坤吗。”
傅连城目光一变。被他狠狠刺中痛处。心中苦涩不堪言。他活了二十三年。从來沒有一个人在他心里曾占据过如此重要的地位。
项少卿见他眸光黯然带痛。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快意。又道：“就算本将军算计着什么。但至少本将不会像某些人。伤得她遍体鳞伤。”说这些话。是在告诉他。她已经在他的心中永远不可能再存在了。
傅连城心狠狠一颤。项少卿字字句句如利刃般直指他要害。令他心如刀割。痛不堪忍。
十三皇子怒道：“项少卿。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四哥和十四妹的事干你什么事。”
项少卿温和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扬起。却不看十三皇子。只紧紧盯住傅连城。语声听起來似是十分恳切。又道：“你四哥和十四妹的事的确不干我的事。可是镇宁王不要忘记。眼前受伤的是本将的妻子。也是两国的和亲公主。一年前。大婚之时已经让很多人对她议论纷纷了。难道镇宁王还想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才会罢休吗。”
“你。”这一次。十三皇子第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來。
烈日焦灼。晒得尘土发烫。草木欲燃。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刀血淋淋的刨开了先前的伤口。“秦柯。把她交给他吧。”
“四哥。。”十三皇子皱眉惊唤。傅连城低眸不语。唇色抿得苍白。
“多谢镇宁王。”项少卿拱手道谢。
傅连城在他的身后冷冷。道：“项将军。不要伤害她。否则。总有一天。我会将她从你身边夺走的。”他的语调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但却有着异常的坚定。仿佛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來。
项少卿身躯一僵。他从傅连城隐含的悲凉与坚定的眼神中懂得是什么意思。会有那么一日吗。也许吧。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无法改变。
所以。他说：“本将与镇宁王……不一样。”说罢。踏着坚定的步子随秦柯朝里屋走去。
十三皇子急道：“四哥。你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把人带走呢。”
傅连城斜目。眼中光华尽去。反问道：“不让他带走又能怎样。她醒了就不会自己走吗。”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再想见他一面了吧。更不想再与他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因为他懂她。
十三皇子道：“可是。可是……四哥。我看那个项少卿沒安什么好心。你说十四妹会不会有危险呀。“
“那又如何。以她的聪慧。我是放心的。至少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项少卿既然最近沒什么动静。那么她就不会有事。”傅连城眸中痛意难掩。语声悲凉。
十三皇子呆愣住。有些不明白了。
项少卿抱着朝夕出來的时候。门口已经不见傅连城和十三皇子。只有等在那里的一辆马车和一个马夫。马车内舒适而宽敞。那个马夫驾车技术极好。回将军府的一路走得很是平稳。完全沒有颠簸之感。项少卿抚着怀中女子的面庞。心中百味杂陈。
星疏。云淡。注定是一个无法成眠的夜晚。护国将军府的下人们走路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