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小玉坐到了梳装台上,特意选了一套华美的衣裳穿上。
一双大眼还有些浮肿,眼下有孝黑,面色苍白。小玉特意吩咐春华替她上了个妆,扑了些香粉,扫了扫胭脂,描了描眉,抿了抿口脂,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头上插了些小的绒花。
小玉抬眼看向铜镜,镜中的人比起平时多了几分精致,怪得有人日夜梳妆啊。
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春华好巧的手,多谢了。”
春华摇了摇头,“小姐谬赞了,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要出行了么?”
小玉点了点头,跨步走了出去,坐上了软轿。
春街小雨润如酥,外边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两个丫鬟撑着伞跟一轿旁。
轿子有些一颠一颠的,小玉掀开帘子往外边看了看,虽然下着雨,但还是有人顶着蓑衣斗笠撑着大伞摆着摊。
她从某方面来说,算幸福的,不用为生活所苦,也不必为生活担心,对此小玉只能呵呵。
齐家厂业分布大夏各地,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河运,濠州与一锌陆运为主的地方齐家倒没怎么置产,毕竟太远了管理起来也有些鞭长莫及,且齐家本就占着大夏最肥的一块肉,若是再开拓那就是与其他世家抢食了,那并不是明智之举。
齐震宇的住处也不算什么秘密,稍稍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了。
春华去叩了叩门,等了片刻便有人来应门了,春华递上了拜帖,那人接过,看了拜帖上的名字,躬了躬身,“请等会,我去请示下来总管。”
春华笑着点了点头,齐家大少爷到濠州时便有许多人投帖拜访,但齐震宇不是每家帖子都接的。帖子由着下边的人过滤之后再放到他手边,由他决定。
手拿拜帖的人不敢怠慢了,以前来总管还下了令,说是要查这位姑娘的下落,没想到今个居然自个上门了。
来宝正与人谈事,听到下人的禀告急忙接过帖子看了看,看到齐芷玉的名字时,眉头一跳,“还不快请。”
“是。”
来宝转身急步向着内院走去,他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少爷。
管事刚向齐震宇交完账本退了下来。正碰着进屋的来宝。打了个招呼。见来宝形迹匆匆忙退到一边。
“来宝,什么事?”齐震宇手执一账目,恍眼看了看。
“少爷,有芷玉小姐的消息了。”来宝敛目垂首道。
“什么！”齐震宇手微微抖了一下。“现在人在哪?”
“就在门外。”来宝答道。
“还不快请进来。”齐震宇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随即又坐了下去。
小玉与春华秋碧被请了进去,几个轿夫也被人请去歇脚。
齐震宇正了正衣冠,唇角牵起,这丫头可算又出现了。
来宝见着了小玉,问了问安,瞧着小玉的神情,有幸溜溜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这齐家小娘子心情不太好呀,有什么事还是将由少爷解决吧。
齐震宇是满脸笑颜,小玉则是一脸阴郁,来宝贴心的带上了房门,独独把两人留在了室内。
“两位姑娘。随我下去喝杯清茶如何?”来宝对着春华秋碧温和一笑。
“多谢来总管,恭敬不如从命。”春花扯了下秋碧的衣袖。
“多谢来总管。”秋碧也应了声,眼神往屋内飘了飘。
“许久不见,丫头可还好?”齐震宇笑着,面带春风。
小玉敛目低下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应该要说些什么,怀中还放着打算送给齐震宇的东西。
“这个,这个给你。”小玉掏出她写的一本小本子。上边是她抽空写的现在管理营销的一些理念,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帮助,这只是她的一番心意。
“嗯。”齐震宇笑着接过放进怀里,侧过头,温柔的看着小玉,柔声问道:“怎么了?”
小玉抿着唇,倔强的看着齐震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要怎么说,她要怎么开口。
“究竟怎么了?”齐震宇温和的看着小玉,倒了杯热茶递到小玉手边。
“你….。”小玉紧咬着下唇,叹了口气。
“我如何?”齐震宇笑望着小玉,欣赏着佳人,心头愉悦。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小玉问完这一句,双脸一下变得绯红。
齐震宇挑了挑眉,这问题还问的真有些胆大,上京的姑娘对他心存爱慕之意不过也就送送香包什么的,可没人当着他面问的这么直接的,果真他看上的人果真与其他人不同啊。
“是有,怎么了?”齐震宇笑了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玉。
“喔。”小玉低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她自作多情了么,鼻子一吸,泪珠滚落出来。
“傻丫头,怎么哭了。”齐震宇蹙着眉,抬手揉了揉小玉的头顶,一颗小脑袋才及他胸口,还真小。
“没什么。”小玉瘪着嘴,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傻丫头,唉。”齐震宇无奈的叹了一声,“我心仪的姑娘不就是你。”
“真的么?”小玉双眼噙着泪珠,眼神清澈,看起来就像只无辜的小鹿子。
齐震宇心头一软,“嗯,真的。”
小玉破涕为笑,有些飘飘然,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什么都抛之脑后。
传说中被爱冲昏头脑的笨女人就是这样吧,小玉呵呵一笑,忽然忘记自己是为何而来。
“对了,之前一年你究竟到哪去了,留个信就走了,害我白白担心,说我要怎么罚你。”齐震宇抬手往小玉鼻尖一点。
“这个,这个不能说。”小玉拿起丝绢擦了擦脸,脸红通通的,真羞人,居然在他面前哭起来。
“好吧,既然不能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现在住在哪?”齐震宇挑了挑眉,他居然没收到消息,看来他们齐家的势力。齐震宇忧心的蹙了蹙眉。
“揽翠楼。”小玉抬眼看了下齐震宇,缩了缩脖子,准备好被咆哮。
“什么！”齐震宇大惊,神色带着不满,“你怎么会在那?”
“师傅说让我去学学东西,现在我正跟着妙音姑娘。”小玉有些势弱,说话越来越小声。
齐震宇怔怔的看着小玉,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许再呆在那！”
小玉也蹙起眉,去揽翠楼是容姨的决定。她既拜容姨为师。这件事是她应承下来的。她不想食言,也不愿食言。
“我为何一定要离开?”小玉倔强的看着齐震宇,一脸不服气。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齐震宇背手走到书案旁,不悦的坐在椅子上。
“我自是知道。但师傅让我在那跟着妙音姑娘多学多看,我又没做错什么,师命不可违！”小玉毫不相让,说到妙音,突然令她想到她是为何而来,手心还在作疼,瞥了齐震宇怒颜,小玉瘪着嘴,“你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为何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你不是还要取妙音姑娘为妾么?”
齐震宇哑了声,那天他听着琴音有些熟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送了一把筝给小玉,那时她拨弄了几个音调不正是那天听到曲子的音调。没想到那番话居然让她给听到了,对了她是什么人,居然在妙音的房里自由出入,还能自由的听他们的谈话,看来,她那师傅不简单啊。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就算我不想,也由不得我。”齐震宇蹙着眉,他并不想欺骗小玉,他说的是实话,他的幕僚也劝他早点成亲,男子汉不成家,何以治家,如今他书案上还堆着许多女子的画像。
若他成了家,执掌齐家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那你准备娶几妻几妾,何人为妻?何人为妾?”小玉气愤不平的说着,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齐震宇别过头,并未答小玉的话。
室内十分安静,静的让人有几分窒息。
齐震宇低头思考了一刻,抬起头看着小玉,“如若我此生只爱你一个,这还不够么?”
齐震宇的答案不是小玉所想要的,此生唯爱,他们现在都不过青葱岁月,以后的以后真的很难说,小玉也没把握,她与齐震宇差距太大,说不定就算进了齐府也不过为妾而已。
妾之一字,说的好听些叫做小夫人,就如她姑姑一般,说的难听些,不过就半个主子,半个奴才罢了,她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也不接受这样的事,她的家人,师傅也不会接受吧。
宁做小家妻,不为大家妾。
静候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心头很失望。
“我从未把你当个孩提女童对待,一直以来,我皆真心以待,你是我齐震宇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别想逃,待你及笄我便会托媒人上门说亲,虽然现在不能承诺你正室之位,但以后待我掌家,绝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齐震宇深一口气,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能脱口做出这样的承诺已不是易事。
小玉摇头苦笑,她想要的是这样么?想要的是这些么?
“对了,当初你交到我手上的黄小宁也在濠州,他在这里升任了个小执事,若有事可去寻他。”齐震宇抬眼看了小玉一眼,便不再说话。他也有他的坚持,他不可能事事为了个女子妥协,那不是大丈夫该有所为。
心凉了半截,浑身凉嗖嗖的,如处寒窖。
“别做出让我生气之事,若不然…。”齐震宇留下一句威胁的话便拂袖而去。
小玉呵呵的笑了,不知是喜是悲。
小玉回头望了四周一眼,看到书案上一大堆的画卷,手轻轻一拂,指尖用力的往画卷上一划,还真是个美人。
失魂落魄而来,心疼不止而归。
“少爷,这样好么?”来宝看了齐震宇一眼,欲言又止。
“我生为齐家之人,本合该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无奈家中争斗,爷爷为了保护我,特意把我送了出去。我回来了,齐家的格局也是几变,齐家本该是我的,我绝不会为任何原因而放手。”齐震宇背风而立,眼如鹰目,锐利无比。
他不否认,他是对齐芷玉有些心动。初见不过是因那丫头有趣,接而见到了她的坚强果决,接下来的相处,那丫头不时冒出的点子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她在他心中是个有用之人,很有价值之人。不知何时再见时,被那双清澈的眼睛所吸引了。如若他这一生注定与齐家绑在了一起,有这样一人陪着他也不错,慢慢的,齐芷玉不知何时变成他心中的一股执念,他绝不放手。就算是要入地狱,他也要把齐芷玉拖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