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他的喜爱还不够么！
齐震宇心中升起深深的执念,熊熊怒火,就算下地狱,也要把齐芷玉一起拖下去。
佛家常说破执而立,泛泛红尘又有几人能够勘的破。
心尖钝钝的疼,小玉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双眉蹙了起来,长长的吁了口气,无力的靠在轿沿。
很难过,此行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至少知道那人心中是有自己的,同时自己却不是唯一,小玉不想陷进那种泥沼。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由爱生恨！
她不想有一天变成为达目地不则手段的人,后院之间女人的勾心斗角太过累了,有爱便会有妒有求,她不想有一天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而变成自己都厌恶的那种女人。
而他的承诺与保证又靠的住么,若是有一天……
小玉掀开轿帘张开五指,透过指尖缝隙看着天光,雨丝透过帘子飘洒到了小玉脸上,雨丝很轻很柔,温柔的让人有些难过,脸上湿湿一片,不知是雨还是泪。
轿子被轿夫轻轻放下,春华掀开轿帘,秋碧把伞撑到轿门口。
小玉含笑谢过,带上帽子,大大帽沿遮住了小玉大半张脸。
白天的揽翠楼十分安静,几人走路溅起水花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回到院里,小玉让春华给她卸了妆,便让两人各自忙去,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心思飘的很远,头有些晕沉沉的,慢慢的闭眼睡了起来。
“春华姐,该请小姐起来用膳了。”秋碧轻轻跨进屋内对着正在做女红的春华说道。
春华歇了手,把东西收进竹篓,“我去请小姐,你亲自去厨房那边提过来吧。”
“唉。”秋碧应了声,又撑了伞走出去。绣花鞋踩进小水坑里,浸湿了足袋,湿濡濡的很不舒服,秋碧吐了下舌头加快了脚步。
春华伺候着小玉穿好衣裳,把人请到了桌旁。
“给你们添麻烦了。”小玉看着头发还带着水气的秋碧有些歉疚。
“小姐说哪的话,伺候小姐乃奴婢们的本份。”春华笑着给小玉布菜。
秋碧也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坐下陪我一起用膳吧。”小玉诚心邀请道。
“奴婢不敢。”春华秋碧垂手低头应道。
小玉短叹一声,她忽然有谐念以前的日子,也怀念以前那几个丫头,大家随意些该多好,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太守规矩也不太好。
她所有的步调都被齐震宇打乱。下午要做些什么?小玉忽然有些茫然。看到堆放在墙角的木柜,突生起整理东西的心思来,她不想闲着,越是闲脑子就越混乱。想要多找点事做,把全部的空填满。
春华秋碧想要帮忙却被小玉拒绝了。
她带到濠州来的东西不少,小玉整理半天,发现了许多齐震宇送的东西,把那些东西一一清理出来,锁进一口小箱子,心一直揪着,如果可以真想把回忆也上锁。
人从来就不止一面,她知道。但她没料到,齐震宇会有对她怒脸相向的一天。
小玉把整理出来的一些小物件送给了春华秋碧,起初她们还推辞,最后还是收下来了。她们再怎么样也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孩子而已,能行走的地方也只有濠州。难得见到别处的东西,就算见到了,那些东西也不是她们做丫鬟的敢妄想的。
下午天空意外的放晴了,春华打开了窗户,对着小玉笑道:“小姐,你看,有人在放风筝呢。”
小玉闻言看向窗外,果然,天空中飘着蝴蝶风筝。
“小姐,咱们去踏青吧。”春华忽然出声劝道,她也发现小玉心情很低落,想着法子想要让小玉散散心。
秋碧收了小玉送的小东西,心头也很高兴,看着小玉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挚,“小姐,咱们出去走走吧,你不知道,雨停了该有许多人出门踏青放风筝呢,这两天下着雨你还没见着,要是天晴的时候漫天的风筝呢。
小玉笑了笑,点了点头,也许出去走走会好些吧,算领了她们的好意,“备轿吧。”
“哎。”秋碧笑着出了门,而春碧则留在室内给小玉整理着东西。
空气很清新,小玉深深吸了口气,头脑清醒了许多,看着别人在那放风筝她却没那心思。叹了口气四处走了走,濠州还真是个好地方,天蓝水清,只可惜碰到了她,她无心欣赏辜负了这一片美景。
有许多人聚在郊外踏青,荒郊虽大,却禁不住人多,人多了便吵。小玉揉了揉额角,对着身旁伺候的春华秋碧说道:“我去那边转转。”
春华与秋碧两人应了一声,静静的跟在小玉身后,互相看了一眼,秋碧头往前边偏了偏,春华会意的摇了摇头,秋碧瘪了嘴,又低下头,看着脚尖。
“我去杏边洗洗手,你们就别跟了。”小玉往前边走了几步,前边正是一条杏。
春华看她们与小玉相距不过几丈便点了点头。
小玉走到河边,伸手往河里一搅,还真冷,明明已经春天了。躬身把水浇到手上,斗篷不小心垂落进了水里,小玉急忙把斗篷提了起来用力抖了抖,一个香囊滑落出去。
小玉急忙伸手去想要抓住,结果香囊却被水流冲走了。
“小姐,怎么了?”春华秋碧围了过去,一个替小玉拧着斗篷,一个则探出头去。
“没事,香囊掉了。”小玉摇了摇头,笑的有朽涩,那个香囊里面装的是不是香料香花,而是她新手绣的东西,本是想送给齐震宇的,想到这儿,小玉长长的叹了一声。
“小姐,要不奴婢下去替你捞起来。”秋碧提了提裙角。
“不了。”小玉摇了摇头,虽然这里是浅滩水不深,但河水却十分凉,若是害秋碧冻到便是她的罪过了。
秋碧看着被细流越冲越远的香囊也死了心,虽说女儿家的东西不能随便乱丢乱放,可小姐又不是成心的。再说了,随着这河流不知道冲向何方,谁会知道是她们家小姐的。
一男子伸手浇了浇水,洗净脸上血迹,洗了手臂上的伤口,从衣袍上撕了一角下来,熟练的缠在手臂上。
“咦。”那男子眉头一挑,伸手拦住随着水流流下的香囊。
小玉到处绕了绕,心中郁结算稍稍散了些,太阳落在了山边。柔柔的光线映照在小玉身上。像渡了一层光圈。脸格外的通透。
齐震宇站在远处,手拿着西洋镜看了看齐芷玉所在之地,对着身旁的来宝吩咐道:“东西尽快整理出来。”
“是少爷。”来宝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语气放软些说不定什么事都没了。
“小姐,咱们回吧。”春华拿了件新斗篷给小玉披上。
虽说是春风却也带着一丝凉意,小玉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一抬抬的珠翠,绫罗绸缎被人抬进了揽翠楼。
“真不知道哪位爷这么大的手笔。”围观的人啧啧出声。
“是啊,不知道看中的揽翠楼的哪位姑娘,嘿嘿,不知是不是送给妙音姑娘的。”一个男子笑的有些猥琐。
“妙音姑娘那好东西还少,怎么会缺这些。”一个人又接话道。
揽翠楼前聚满的人,有准备进揽翠楼的。也有看热闹的。
“姑娘,听着前院那边有人送了好多重礼。”一个伺候妙音的丫鬟笑着说道。
妙音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现在能入她眼的东西已不多,再多的金银钱财也不过粪土而已。没什么值得惊奇的。
“夏竹姐姐,那是谁送的呀,瞧着往里面去了,又是送给妙音姑娘的吧。”一个小丫鬟羡慕不已,那箱笼里的一件东西就够她赎身了。
“做你的事,可别多嘴,要是哪天被嬷嬷送到前院去可没人救得了你。”夏竹板起了脸,后院最忌多舌,这丫头刚刚便犯了忌。
小丫鬟双肩瑟缩一下,双唇紧闭着,有些惊恐,她可不想被换到前院去。
“小姐,有人送礼过来了,这是礼单。”秋碧神色有些古怪,她只听过看过给前院的姑娘送礼的,或是给妙音姑娘的,他们家小姐又不是这的姑娘,怎么也有人送礼来了。
“嗯?”小玉也有些迷糊,接过单子一看,叹一口气,“退回去。”
“送礼的人已经走了,是绮姨吩咐收下的。”春华曲膝说道。
“那也退！”小玉看到那个齐字头又疼起来。
院里静静的,没想敢说话,也没人敢动那些东西,揽翠楼里绮姨最大,她一句话便能主宰这里人的生死,有谁敢去违背。
“小姐,还有封信。”春华又递过一信封。
小玉一把抓过用力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你们全部给我退下去。”
春华挥了挥手,众人向小玉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小玉心中压抑着怒气,前脚翻脸无情,后脚却命人送来这些东西,当她是什么！
脚狠狠往地上跺了跺,叹息一声,又把信捡了起来,撕开火印把信抽了出来。
寥寥几句,一是致歉,二算是表白,尾行写了几个蝇头小楷,弱水三千,只取不瓢饮。
小玉看完信,眉头慢慢放松了,心中怒意半消,一颗心随着一人起伏真不好受,可惜,现在她的心并不由她控制。
她可以再相信,再期待一次吧,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小玉忽的笑了,把信郑重的珍藏起来,这算是情书么,算吧,小玉放声大笑起来,她收到情书了。
春华秋碧见着小玉灿烂的笑颜,并不解发生了些什么事,使得小姐如此高兴,不过小姐好了是好事,免得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再担心吊胆的。昨日绮姨可是敲打了她们几个一番,让她们万万不能让小姐出任何意外,想到这春华秋碧长长吁了口气。